经过一番心理斗争，最后我还是选择去告诉户川同学一声。

必须得守住教师的底线。为了让户川同学能喊我一声老师。

「抱歉啊」

「嗯」

户川同学见我特地去教室找她，喜出望外、满怀期待地朝我这儿奔了过来，而我却不得不在她的笑脸上泼一盆冷水，这比我想象的还要煎熬。这感觉，像是胸口被剐掉了一大块，反倒不怎么疼了。心也像是被削薄了几分。

「这也没办法啊，也没办法」

这番话不像是在安慰我，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啊，这下我也开始慌了。以至于草木皆兵——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会导致我和户川同学渐行渐远吗？我们的关系会不会就此归零，回到新学期伊始、在教室里都不会互相多看一眼的寻常关系，这让我焦急万分，差点就一个踉跄。

「明天来玩吧！」

这次我定了个不会出岔子的日子。

「啊哈」，户川同学似乎听明白了我的话中之意，脸上绽开了笑容。然后，户川同学噔、噔、噔地向着走廊一溜小跑，用力朝我挥了挥手。

「老师～明天是星期二哦！」

「有问题吗～！」

看户川同学笑得这么开心，呼——我舒了一口气。

虽然户川同学笑口常开，但总觉得她展示给我的笑容有别于平常的笑容——前提是我没有自恋的话。举止间的小动作，心窝里的小九九，距离上的小分寸。而将这些尽数拼拢，她的表情就会流光溢彩。

「户川同学……超～，喜欢……」

我不是我没有——赶紧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复述一遍，怎么搞得像是我超喜欢户川同学一样……呸呸呸。

真的不是啦，这是星小姐昨天说的那句话……本想矜持一点、淡定一点，结果一从嘴里出来就瞬间破了功。

户川同学那特别的容颜，特别的声音。全都展现给了自己。

以及，若是将这些转而迎向他人，光是想想就能让我像热锅上的蚂蚁原地兜圈圈……抵触感强烈、猛烈、刚烈。

离了那孩子的真挚笑颜，我的心或许会坏死吧。

生活里若是少了户川同学，就会如此浑浑噩噩。

到了午休。森同学门也不敲，就这么进了教学准备室。

这阵势简直像是来踢场子的，连打招呼的环节都被跳过了。

「打扰了」

品不出半点礼貌。虽说和她也不熟，但因为我和户川同学处惯了，这剧烈的温差给了我一个激灵。

森同学坐了下来，然后直奔主题。气势汹汹，像是来逼问的。

「昨天，我看到老师了」

「欸？呃……是吗？」

冷不防来了这么一句，让我的反应也慢了好几拍，完全摸不清她的意图。昨天……是周末啊。在那之后，心脏扑通扑通。

莫非被她看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我脸色煞白。可一想到昨天我又没去见户川同学，那即将渗出的冷汗，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昨天是，看见什么了？」

「看到和空，在一起」

咄咄逼人的声音里，一瞬间蹦出来一个并不陌生的名字。

「空……哦，是星小姐？」

是说我和她在咖啡店里坐了一会儿吧。这倒也是，众目睽睽之下在店门口摆了一辆人力车，这要是被熟人看见了的话难免会往店里瞅上一眼。

听她叫「空」叫得这么亲切，保不准她俩的关系不只是熟人这么简单吧。

「嗯，因为之前承蒙星小姐关照……呃，被她关照了一点点，真的就只有一点点哦。所以，我就想着该去道个谢什么的」

「照顾……？」

「这个嘛，怎么说呢，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啦，小细节别在意」

毕竟其中还真牵扯到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所以只能含糊其辞了。可这却让森同学的疑心更重了，眼神从凶恶突变成了凶狠。我心里琢磨着，这面相哪是小鸟啊，说是猛禽都不为过。

「老师，您也喜欢女人吗？」

「………………诶？」

这句话的冲击力，简直像是被人抡圆胳膊扇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