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川同学？」

一直以来，总得要我抬头仰视的户川同学，可现在看上去却像是突然缩成了一团。

实际上是耷拉着肩膀、弓着腿，展露出脆弱的一面。

「真的不麻烦……」

所以不要讨厌我。

虽然她闭口不再多言，但我能听出，她是想说出这句话的。

或许和我想的一样，这孩子心底里其实是难耐寂寞的吧。

不——我摇了摇头。

「就算麻烦也没事的」

森同学的麻烦让我精疲力竭，可当户川同学的麻烦之处显露无余之时，我却倍感欣喜。看来，我身为教师，还真就偏心得离谱啊。正因为离谱，所以还做得出下面这种事。

「户川同学，把耳朵捂上」

「老师？」

「一定要捂上」

我牵起户川同学的手，举向她的耳边。户川同学一脸诧异，但还是老老实实捂住耳朵，而我把自己的手也盖在了她的手上。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任何人都不许听。户川同学也绝对不许听」

和上面这句话矛盾的是，我的嘴往户川同学的脸那边凑近了一些。户川同学低头盯着我，轻轻点了下头。这不是能听到嘛，于是我的手又加了几分力道，把她的耳朵堵得更严实一些。

「户川同学，最为重要～」

这种想法简直对教师的冒渎。对个别学生偏心，极度倾斜的好感。

倾斜的角度是如此之陡，就算坠入爱河也不足为奇。

好害怕，心脏如同鼓擂，随时都会破裂。

「户川同学，比任何学生都重要」

毫无疑问，无论对方是谁——都不该说出这些真心话。背上渐渐布满了冷汗。

血液在耳朵周围奔涌，咕咚咕咚的，吵死了。

「什么都没听到吧？」

户川同学闭着眼，又轻轻点了点头。这不是听到了嘛，我松开手。

户川同学的耳朵被压得通红，她面带微笑。

终于让我看到了这张笑脸，还有那闪闪发光之物。闷在胸口的空气，一下子全都抽了个精光。

「老师您啊……」

户川同学用着快要溶化的语调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却又被她吸了回去。

「唔，还是算了」

「这也太吊人胃口了……唔，那就算了吧」

恐怕，这也是不能向对方说的话吧。

户川步履轻盈，绵软得像朵棉花糖。此时的气氛，仿佛在诉说着「想让这些永远延续」。要是此番情景、此番对话被谁给知道了，那肯定会出大问题，可意外的是，我一点儿也不害怕。

或许是缘于午休时分，我把自己的命赌在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上吧。

面对森同学，我愿意以命相抵，而对于户川同学，就算要抵上更有份量的东西也在所不惜。

比生命更有份量的东西，我也不知道这种东西是否存在，但我愿意以之相抵，这份决心毫无半点虚假。

「唔」，户川同学突然摸了摸鼻子，这朵棉花糖戛然而止。

「鼻尖干巴巴的」

户川同学用手指擦了擦确认了一下，如此说到。

「怎么了？」

「没事，没啥事」

不想这么快就和户川同学告别，所以我俩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踱着。

要不就把户川同学送到家吧，这也不错。

而送她回去之后，我还得回学校把落下的活都给干完。

户川同学又擦了一下鼻尖，眉头紧锁。

「总是会这样啊」

这声嘀咕像是某种预测，而我理解不了其中的含义。

第二天，户川同学没来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