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课间,季识和严淅踩着下课铃走进办公室,将两份诚意十足的检讨放在赵竟忠桌上。
赵竟忠推了推眼镜,目光在两张纸上扫过,又抬头打量眼前两个站得笔直的少年,眉头越皱越紧。
严淅的检讨:
"尊敬的赵老师:
金秋十月,丹桂飘香。在这收获的季节里,我竟辜负了您的谆谆教诲,在教室外抄作业。这不仅是浪费青春,更是对您多年教育心血的亵渎。
我深感痛心,尤其在我的挚友面前抬不起头。他是一位真正的勇士,明知学校明令禁止翻墙,却依然能从围墙上一跃而下。他挑战权威的精神令人动容,他的胆识足以载入史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样的境界,我想我们学校百年内无人能及......(此处省略一千八百字赞美)"
季识的检讨:
"尊敬的赵主任:
自从翻墙事件后,我每个细胞都在忏悔。我向您保证,此类事件绝不会再发生。
但我认为我值得被原谅,毕竟我没有抄作业。抄作业是懒惰与侥幸心理的体现,是道德沦丧的开端。我身边竟有如此朋友,实在令我痛心疾首。我愿意牺牲个人时间,亲自教化他,引导他走向正途。这不是因为我高尚,而是想为社会贡献绵薄之力......(此处省略一千八百字自夸)"
赵竟忠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你们这是检讨别人呢?"
"不是,"季识露出真诚的笑容,"只是在检讨自己的同时,提醒自己不要犯同样的错误。"
赵竟忠将两张纸调换位置:"既然这么喜欢提醒自己,那就把对方写的再抄一遍。"
季识的笑容僵在脸上,严淅的面无表情实际心已碎。
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窗外梧桐叶落地的声音。赵竟忠端起保温杯,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怎么,不愿意?"
"愿意,"严淅咬牙道,"非常愿意。"
季识盯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突然觉得晕字:"老师,我觉得......"
"觉得什么?"赵竟忠抬眼看他。
"觉得您真是英明神武,"季识眼珠子一转,"但是还有一事。"
赵竞忠示意他说。
“严淅,他想辞去纪检委员。”
空气突然凝固。
严淅膝盖骤然发力踢得季识倒吸口气,他仍坚持说完:“他说这个工作占用了他早自习,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赵竞忠爽朗一笑:“我还以为是什么事,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你以后就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
“嗯。”严淅点头。
他本也就打算辞职了,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说,当初申请干这个也就是为了整蛊季识。
却阴差阳错地解决了。
季识得逞了,正暗自高兴着。一看严淅检讨上龙飞凤舞的字迹,小声嘀咕:"你写这么多字干什么?"
严淅瞥了眼季识的自夸文,冷笑:"你倒是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呵呵。"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临近上课,很多班级已经安静了下来,唯独严淅他们这个重点班跟菜市场一样。
"我已经连续一周每天只睡四小时了!"一个女生揉着黑眼圈,语气却异常亢奋。
"那你现在不困吗?"女生同桌问。
“嘿嘿我昨天一直在看小说,现在都还非常亢奋。”
"什么小说这么好看?"
"名字太长了没记住。"女生摆摆手,“就是最近很火的那本。”
“我想起来了,那本书的女主是不是叫马娇娇。”
“对对,就是那本。”
“马娇娇是女二吧,哪本小说女主会叫这个。”
“是我记错了,最近看的太杂总是弄混。”女生笑着糊弄。
"你天天看小说成绩还这么好,有什么秘诀吗?"女生同桌问。
女生终于等到这句话,故作矜持地撩了撩头发:"哎呀,都是运气啦~"
教室里此起彼伏的"凡尔赛"发言,所有人晚上都在江湖悠悠。学习是不存在的,考试是靠蒙的,成绩是靠前的。
在这个班级,如果你在不该拿笔的时候动笔,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马上就会有人跨越千山万水,从教室那头跑来"慰问":"哇,大学霸你怎么这么卷,难怪次次联考第一呢~"
严淅虽然不屑参与这种无聊的攀比,但他七进七出办公室的"战绩",早已被同学们自动划分为一类人了。
然而,有一个人游离在这套班级规则之外——纪律委员吴其成。
吴其成戴着副黑框眼镜,永远安安静静地做题。无论别人在背后怎么八卦他,他都充耳不闻。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态度深得付鉴知欢心。
"付老师说下节课体育老师请假,改成自习。"吴其成从办公室带回噩耗。
"啊——"教室里哀鸿遍野。
吴其成搬了把椅子坐在讲台上,教室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粉笔灰落地的声音。不为别的,只因他手握"生杀大权"——记名册。
严淅起初不以为意,直到发现自己次次榜上有名。就算他安分守己地坐着,也会被记上"东张西望""传小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