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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又见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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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帝内经》素问阴阳应象大论篇三遍,明早给我。”

“……”

来真的啊。我刚才那句话难道没有让他深受感动吗!冷酷无情的男人!

天冷,我们便在房里用膳。抵着寒风把饭菜端来的人,自然是我。

医鹿山的伙食清淡,多以药膳为主。我吃不惯,总要给自己开小灶。去厨房端来两人份的餐食,也顺带给自己加个菜。捞点油荤,炒个小菜。厨房到柳砚清的药房有些距离,又怕我辛苦炒制的美味半路凉了,灵机一动,用土锅盛,回去用柳砚清烹茶的泥炉热着吃。

我简直是个天才!

晚餐后,柳砚清出门不知去哪儿,叮嘱了我几句便淋着风雪离开了。

晚些时候临近半夜才回来,见我还赖在他的药房不禁皱起眉头。

“怎么还不回房休息?”

“等你泡脚啊。”

没等他回答,我便很自然地拉起他的手,走到他的床榻边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端来我特别为他抓配的方子熬成的洗脚水。

“已经烧好啦,需要加热水跟我讲。我在这儿抄书,你慢慢泡。”

“……”

不用看我都知道现在柳砚清的表情有多无语。

药房内屋便是柳砚清的床榻。手上抄着书,我的耳朵一点没放过内屋传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鞋袜脱下的声音,玉足入水的声音……

我趴在书案上,隔着柜架,远远观望正襟危坐赤脚泡在药水桶里的他。

嘴上说着罚我,拒绝我,可对我的事从来都是一时嘴快,凡事顺着我。我几乎能想象到重生前我和他会发生的故事。

我起身走到柜架旁,扶在木架上看他入迷。

“砚清?”

我轻声细语唤他。

他错愕地看向我,又收起视线。

“砚清。”

我又唤了他一声,迈着碎步缓缓走近他。

氤氲的热气下我隐约看到他耳根泛起的红晕。

我单膝跪在床榻边,伸出手摸了摸他骨节分明的手。方子里的药草都是益气、温阳、补血功效的,怕药效不够我甚至还多加了些,以为会这双手多多少少会温暖些。

没想到还是冰冷刺骨。

“怎么会这样……”

我失落地收回手。拿过搭在一旁的帕子,从水里捞起柳砚清的脚替他擦干脚上的水。

“我自己来——”

我打断柳砚清想抢走帕子的手,对上他有些慌乱的目光,笑了笑。

“徒弟给师傅擦脚,合情合理,是可以的。”

其实我是想借着擦脚的机会,探一探他双脚的温度。

同手一样,我托着的仿佛一块冰山上躺了数年的玉石。

我心疼地抬起头,望进那双静静俯视着我的双眼。不由攥紧了指尖,直到他因疼发出一声,我才回神松开。

“抱歉!我弄疼你了吗!不影响走路吧!我现在就去找一个木棍帮您正骨!”

“无妨……”

服侍好柳砚清躺好盖好被子,见他忐忑不安地闭上眼,我才安心从床榻边离开。

三遍素问阴阳应象大论篇才抄了一遍,我伸了伸懒腰,推开门看了眼门外簌簌飘落的雪,哆嗦着重新坐回书案边继续抄写。

柳砚清不会介意我在这儿抄的吧。

相比起我在此抄书打扰他休息,和看着我孤身一人冒着风雪回房,明日落得个风寒,后者更令柳砚清头疼吧。

师尊终究还是疼我的。看在他如此疼爱我的份上,还是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在这儿专心抄书吧。

意识模糊间,我听到泥炉里炭火轻微炸裂的声音,又好似门窗关合的吱呀声。

一股冷风灌入屋内,惊起我一阵颤栗。双目困得厉害,怎么也睁不开。我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继续趴在桌上睡。

恍惚间,身体一轻,整个人似乎悬在了半空。我稍稍眯起眼,发现自己真在半空,被人抱在怀里的状态。

瞌睡全无。

我不敢发出声响,屏住呼吸等待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柳砚清抱着我轻轻放在自己的床铺上,替我盖好被子。趁他转身之际,我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砚清去哪儿?”

骤然喊出这个两个字,柳砚清也微微一愣,眼底闪过一线恍惚。

“你今夜为何……”

你今夜为何会突然叫我砚清?沉静的眸子里无声地向我提出疑问。

怔愣了好一会儿,他释然一般掀开被子在我身边躺下。

刚才顿在原地莫不是在做思想斗争?对嘛,天冷,再怎么羞怯也不能跟自己作对啊。

我笑着挪开一点位置让让他,见他不肯动,全身僵硬躺在床沿,我使着牛劲儿把他拖到床榻中央,才安心躺下。

“师……砚清晚安~”

“……”

烛火晃动,昏暗的房间里,我闻着他平静的呼吸久久不能入睡。心鼓动得厉害,快要跳出嗓子眼一般。

“……风。”

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迟疑着回过头,恰好撞进他侧身投来的缱绻温柔的眼。

“师……砚清……”

我伸出手扶上没有温度的脸庞。柳砚清沉下眼,抬手覆上我的手背,脸庞在我的掌心蹭了蹭。

“我想你。”

“我好想你。”

他呼喊着我的名字,我却忍不住涌出泪水,心口揪着疼。尽管如此,我还是抚摸他,予以安慰。

就算是时间也无法抚平所有的伤痛,哪怕是我自己……也代替不了曾经的我在他心中的位置。

“砚清,我在,我回来了。”

我刻意剥离心中浓烈的寂寞,幻想成他心中那个我的样子,拥着他的身体忘我的方向靠拢。

他伸手环住我的腰,轻轻收拢手上的力度。

“风……”

他从未喊过我的名字,更别说如此柔软的语调。

嘴唇发抖,鼻子酸涩,我抑制着内心想要呻吟哭泣的躁动,一下一下安抚着怀里的人。

雪,还在落。从南山吹来的风,路过房梁,悲鸣的呜咽。

冬天天亮得晚,医鹿山一夜之间被白雪覆盖。今天是休沐日,众人皆在屋内赖着不肯出门。

我睁开眼忘了眼窗外,天好像才蒙蒙亮。

我不禁紧紧了盖在身上的被子,翻了个身,贴近身旁的热源。

柳砚清还睡着,我小心地挪动,不敢吵醒他,悄悄朝他脸上伸出手。

睡着的时候就没了平日的生人勿进,眉眼间尽是柔和。

搭在身体的两侧的手果不其然冰得刺骨,心头一疼,我握紧靠近我一边的手,捂在手心,试图让这只手温暖一些。

我带着他的手贴近我的怀中,接着,他便睁开了眼。

“刚醒就不安分?”

沙哑低沉的声音,说话人却没看向我。

我连连摇头,见他醒了,便抓过另一只手一起捂在手心。

估计是手别着难受,柳砚清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转身面向我,阖上双眼继续入睡。

我窃喜着,得寸进尺地又朝他凑了凑。

“看你表情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是什么表情?话说,你眼睛都没睁开啊。”

偌大的床榻两个人只占了小小的一部分。本以为柳砚清会嫌挤叫我挪开,或者主动让开。

都没有。

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抬手直接将我揽进怀里,禁锢在他的双臂间。

脑袋突然砰的一声爆破一般炸开,两颊变得滚烫,心狂跳不已。

“目光躲闪,脸红心跳,满脸心虚,是要做坏事的表情。”

柳砚清舒了口气,脸颊贴上我的额头。

“说吧,想做什么?”

“屋外在飘雪呢,今日不宜出门,不如我们……”

我舔了舔嘴唇,嬉笑道:“不如我们就这么在被窝赖上一整天吧。”

“昨晚罚你的抄完了?”

“没有。”

两人默契地沉默,纷纷看向对方。

“然后呢?”

“您不是要我现在起来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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