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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星分牛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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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州,醉月楼。

时间飞速流转,思绪随着亮起的华灯回到眼前,楼台上的演出如约而至。我站在人潮涌动的街上,紧盯着醉月楼的入口。不远处揽客的伙计见我从下午一直盯梢,阻碍了他揽客,三番五次上来对我下逐客令。

“快走吧。你都站这儿一下午了,诗诗姑娘今天很忙,没空见你。”伙计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语气里满是嫌弃。

“她不可能没有。我有的是时间等她,不急。”我依旧保持杵在原地不动,目光如炬地盯着醉月楼的大门,仿佛要将那扇门盯穿。

伙计没辙,只好又返回去招揽过路的客人,嘴里还嘟囔着:“真是个怪人。”

三个时辰前。

抵达光州,我和闻笙打算从昨晚出事的地方开始搜寻线索。白日里的巷子,阳光依旧照不进去,阴暗狭窄,过路人根本不会注意到。我走到前日少女弹琴的地方,给闻笙现场重现了案发时发生的一切。

“弹琴、偷袭、拐骗……”闻笙口中整理出故事的关键词,试图从以往听过的案件中找出类似。但都无济于事。

“他们目标明确,算准了我会来此。所以他们一开始就盯上了我,潜伏于此。恐怕对方不止两个人,或者更多。弹琴的少女和伤我的人应该只是派来做事的下手,幕后一定有指使他们的人。”我下意识将心头的疑虑一股脑地抛出。

从什么时候?是什么人?我来光州不过两日,能和谁结下仇……

我突然心头一紧,扣住身旁闻笙的手腕。闻笙面露诧异,想抽出手安慰我,却被我扣得更紧。

一个名字骤然出现在脑海。

闻笙弯下腰,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把我的鬓发别到耳后,神情平静而放松,轻柔地动作安抚着我。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我面前放大,让我能看清焦虑不安的自己。

“平心静气,还记得吗?”

闻笙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瞬间让我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平心静气,不可乱了心神,是柳砚清时刻提醒我的话。

他们果然谈起过我。

闻笙的唇角向上扬起,春风化雨般化解了我心头的愁绪。

下一秒,一位佝偻着背、乞丐打扮的男孩儿突然出现,站在巷口拦住了我们的出路。

“两位,找人吗?”低沉的声音顺着巷道传入耳畔。

男孩看上去不过八九岁,但嗓音却冰冷,没有温度,仿佛经历了太多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事情。

“你是……?”我警惕地问道。

“找人的话,这里是找不到的。”男孩儿并未回答我们的问题,但他知道我们在找人。特意找上门,既如此,他一定知道什么。

我望向闻笙,在他的神情中读出了和我同样的想法。

交换过眼神,我移回目光,语气保持着怀疑:“你知道我们在找谁?”

“前天,我看到了。”对方话音落下,消瘦的手臂抬起指向我。

我轻挑眉,迈开步子朝他走去。一旁的闻笙本想拉住我,被我轻易躲开。

“你看到了什么?”

我步步逼近,男孩儿毫不怯懦,站在原地直到我与他只差一步之遥,居高临下的,以大人的姿态俯瞰他。

此刻街上风清日暖,热闹的街道来来往往,没人会注意到路旁的巷子口正上演什么。

男孩儿一脸平静从容不迫。肮脏褴褛的衣裳上不知沾上了什么,散发出阵阵恶臭。面部和四肢随处可见新旧相交的伤痕。布满血色的眼里,是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坚毅。

我冷笑一声,手伸向腰间的锦囊。男孩儿看我有了动作,一下警觉起来,眉头微蹙,手中的拳头也攥紧些。

我取下锦囊,随着手部动作,锦囊被抛出精确的弧度,稳稳落在男孩儿懵懂伸出的掌心。

“治愈伤疤的药,把伤口处的泥擦洗后再涂。”我淡淡说道。

男孩接下锦囊,手指渐渐收紧。

“你和我去个地方。”他越过我,又看向身后的闻笙,“但他不可以。”

闻笙显然不会同意,径直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腕将我带往身后。

一大一小两人用眼神作斗争。

我反手握住闻笙的指尖,冲他露出灿烂的笑:“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闻笙还想说什么,一脸担忧地看着我。我踮起脚尖,在他唇角轻点一吻。

穿过一处挤满听众的勾栏,离开主街道,路线逐渐偏离向城郊。没有过很久,大概一刻钟的样子,男孩儿领着我走进了一个隐匿城郊流民安置区一处茅房背后,杂乱无章的小院。

用力拉开全是毛刺的破烂门,小院四面由泥土砌成的矮墙,摇摇欲坠的干草棚下,坐着躺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病恹恹的男女老少。吃剩的饭菜和沾满污垢的破布肆意堆放在一起,远离人群的角落还有一滩发出恶臭的东西。草棚的对面,有一口被木板和钉子封禁的井。

难闻的味道与眼前混乱的场景不断刺激着我的感官。

我忍不住干呕,可被十几双眼睛盯着,我不由心头发冷,生生憋回去。

我不敢再深入院子,更不敢靠近草棚。眼看着男孩儿走到人群边,和他们说了什么,回转过头与我对视。

他的眼神,是叫我过去?

我沉默了几秒,目光在男孩儿和其他人之间来回扫视,最终选择朝他们走去。

草棚下的味道比我想的还要糟糕,浓烈的恶臭熏得我几乎要呕出来。十几双眼睛都如同蒙上了一层灰,呆滞地看着我。

男孩儿抬手指了指其中最年长的,躺在脏污的衣裳堆里的男人。老人家面色苍白,嘴唇干裂留有血渍。

“爷爷已经烧了好几天,一直没有好转。”他又指向一旁中年女人怀里护在襁褓的婴儿,“她也发烧了。恐怕是被传染的。”

一圈下来,除了男孩儿本人,其余十一个人都不同程度的病了伤了。我本以为他们是一家人,一番介绍后,得知都是无钱医治,被家人丢弃于此的。他们互不认识,借着彼此的暖意挨过了冬天,却无法迎来春天。

这里是光州的暗黑之地,没人会靠近这里。这里,只有安静等待死亡之人。

“所以你叫我来是……”我低声问道。

男孩儿卸下之前的坚毅,用那双沾满泥泞的手抓住我的手,逐渐发抖。黑乎乎的小手只敢抓住我的指尖,黏黏腻腻的,我也没有甩开他的手。颤抖的身体,头埋着,和巷子口那个小大人一般的孩子判若两人。

我蹲下身,抬手压了压男孩头顶因为长时间不清洗凝固的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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