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寺说,我是你夫人?”我望向他,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是正经拜过堂的夫人吗?”
挽上颜卿手臂的时候我便一直怀疑眼前的男人当真是拜过堂的丈夫吗。如果是,为什么他表现出极其震惊不自然的表情。
颜卿笑了笑,错开视线。
他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只差一点。”
他收回覆盖在我手背上的手,眉目间沉了沉,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我真相。我直勾勾地盯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成亲当天,拜堂之际,你……被人抓走了。”
你以前,和别的男人做过这种事吗?
我,是第一次。
你是我的第一次。以后的,每一次,都只会是你。
黑暗中的声音满是怜爱。
不见他身影,却被一股温暖环抱。我好似依偎在他怀中,静静沉睡。
我梦到了一个叫yanqing的男人。
每次唤出他的姓名,他的耳根总会不自觉染上红晕。
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是过去的某段回忆,我所看见的听到的,都是过去的我和yanqing真切发生过的吗?
如果梦境的画面是过去发生的事,那这个叫yanqing的男人一定知道我的事,保不准他就是知晓我姓名的人。
可——
可我记不住梦,醒来便全忘了。
颜卿,砚清。
天下真有这么巧的是吗。
马车在颠簸中缓缓前行,我靠在颜卿的肩上,困意渐渐袭来。他的肩膀并不宽厚,,但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感。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混合着檀木的气息,许是公堂之上坐得久了染上的吧。不知不觉间,我的眼皮越来越重,最终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在颜卿的搀扶下跳下马车。
夜色深沉,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抬头看向府邸的门匾,“信州府”。
“颜大人果真是信州知县啊。”我笑着转头看向他。
面色憔悴,眼底泛黑,气血不足,骨瘦如柴,善言善面。
哪里有知县的样子。
知县不该是大肚皮、长胡须、眉目凌厉吗?
颜卿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微微侧过脸,轻声道:“夜深了,先进府吧。”
他领着我穿过大堂、二堂、三堂,每一步都配合我的步子走,始终与我并排。
“收拾一间客房出来。”颜卿吩咐道。
先带我认了路,告诉我茅房等地在哪儿后,来人告知客房收拾完毕。
我环顾四周,客房布置得简洁雅致。我转头看向颜卿,故意露出疑惑的神情:“嗯?”
颜卿见我神色有异,环顾了一圈客房,并未发现什么问题,便问道:“可是哪里不合心意?”
我眨了眨眼,故作天真地说道:“我们不是夫妻吗?夫妻不该睡一张床吗?”
颜卿闻言,顿时愣住了。他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眼神闪烁,不敢直视我。他轻咳了一声,声音有些发紧:“可、可你记不清过往之事,贸然睡一张床,恐……我怕坏了姑娘清白。”
我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心中暗笑,继续逗他:“我不记得,你记得啊。苦等多年的妻子终于归家,你难道不想和我多说几句吗?”
颜卿的脸更红了,他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自然想,可……”
“想就对了,这才像两口子嘛。”我打断他的话,故意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客房就先这样吧,日后有客人了再住。我行李也不多,就直接住你屋啦。”
颜卿显然被我大胆的言辞吓到了,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嘴唇动了动,陷入手足无措的窘境。
本想继续逗他,奈何困意来袭,颠簸了一天,我实在累得慌。
“好啦,我开玩笑的。辛苦收拾出来,我便在此住下啦。”
颜卿松了一口气,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失落,吩咐仆从照顾好我后便要离开了。
“颜卿!”
我轻声唤住他。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月光洒在他的肩头,勾勒出他修长的轮廓。
“嗯——好梦?”
颜卿的唇角微微扬起,眼中闪过一丝暖意,仿佛月光融进他的眸子里。他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温和,如仲夏之月的夜风拂过。
“嗯,好梦。明天见。”
话语简短,说完,他转身离去,衣袂在夜风中轻轻飘动,背影渐渐融入月色之中。
我站在原地,望着他远去的方向。
月光如水,洒在信州府的青石小径上,映出斑驳的光影。院墙外的树林沙沙作响,宛如静谧的夜语。我抬头望向天空,繁星点点,像是撒落的珍珠,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明天见……”
我低声重复着他的话,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羞涩的笑。
严格来讲,这是我与颜卿的初次见面,却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他的温润如玉,他的沉稳内敛,都让我满心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