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低头整理药草,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小腹传来,像是一把钝刀狠狠地绞动着我的内脏。我猛地抓住桌角,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冷汗瞬间从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滑落。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我咬紧牙关,声音颤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腹中的疼痛一波接一波,像是潮水般汹涌而来,几乎要将我淹没。我勉强扶着桌子,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双腿发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滑坐在地上。
身体的疼痛不断撕扯着我,我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至少让自己不要坐在冰冷的地上。
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疼痛不减,越发撕扯得厉害。
我终于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喊叫。羊水顺着腿间流下,浸湿了衣裙,冰凉的感觉让我心头一颤。我低头看着地上的水渍,慌乱如麻,手指死死攥住衣角,指节泛白。
帐内寂静无声,只有我急促的喘息和寒风拍打帐布的声音。腹中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地往下坠,几乎要将我撕裂。
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看不清前方的路。
寒风从帐门的缝隙中灌进来,吹得我浑身发抖,可我却感觉不到冷,只有无尽的疼痛和恐惧。
“安……宁安桥……你在哪儿……”
就在这时,帐门被猛地掀开,一道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口。宁安桥冷峻的面容映入眼帘,他的目光依旧冰冷,身后还跟着一位年长的稳婆。他没有说话,只是快步走到我身边,蹲下身,动作干脆利落。他的手掌贴在我的额头上,冰凉的温度让我稍稍清醒了一些。
“羊水破了。”他冷冷地说道。
稳婆迅速走到我身边,熟练地检查了一下情况,语气沉稳:“别慌。这里太冷了,换个温暖点的地方。”
宁安桥眉头微皱,没有丝毫犹豫,他俯下身,手臂穿过我的膝弯和后背,将我小心地从地上抱起。
我靠在他的胸前,能感受到他胸膛微微的起伏,以及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药草气息,混合着冷冽的风雪味道。
他向来有洁癖,平日里连药草沾了灰尘都要重新清洗,可此刻却顾不上我身上浸湿的衣裙和羊水,只是稳稳地抱着我,大步朝营帐外走去。
寒风呼啸,卷起他的衣袍,他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峻。
“我害怕……”我张了张嘴,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手臂微微收紧了几分。
“别怕。”
稳婆跟在后面,快步走着,不断提醒我深呼吸。
宁安桥没有停顿,径直将我抱回了平时睡觉的营帐。帐内早已备好了暖炉,炭火正旺,暖意扑面而来,驱散了我身上的寒意。
他将我轻轻放在床榻上,动作小心,仿佛怕弄疼我。床榻上铺着厚厚的毛毯,柔软而温暖,可我却顾不上这些,腹中的疼痛依旧剧烈,让我忍不住蜷缩起身子。
“热水、干净的布,还有剪刀,都准备好了吗?”稳婆一边检查我的情况,一边快速吩咐。
“已经备好了,都在那边。”他指了指角落的木架,上面整齐地摆放着稳婆需要的东西。
许是动静太大,贺祈骁也赶来,瞬间被眼前的画面吓到。
他估计怎么都想不明白,才到营中三个月的人怎么就要生孩子了。
一同来的还有贺祈安、方劼、李昰……
好多人啊。
稳婆蹙着眉头开始驱散这群大男人。
“闲杂人等回避,不许大声喧哗。”
宁安桥擦去我额头上的汗,也准备一同离开。
“你——你别走。”我死死拽着宁安桥的衣袖不放,“我害怕……”
他蹲下身,紧紧回握住我的手。
“不怕,我不走。”
稳婆开始忙碌起来,低声安抚我:“姑娘,来,跟着我的节奏来,深呼吸……”
我努力按照她的指示调整呼吸,可疼痛依旧剧烈,像是要将我撕裂。
“啊——好痛啊——”
帐内暖炉烧得正旺,炭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腹中的疼痛几乎要将我从中撕成两半。冷汗顺着额头滑落,浸湿了鬓角的发丝。
“不怕,很快。”
宁安桥略带欣慰的声音落在我的耳畔,他的手被我死死抓住不放,指甲陷进他的皮肉里也不挣脱。
“再用力一点,孩子就快出来了!”
还要再用力?!我已经使尽全身的力气!每一次用力都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腹中的孩子还是舍不得出来。
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眼前一阵阵发黑。
“不行……我……我没力气了……”
“宁医师,怎么办!孩子再不出来,会有危险。”稳婆的声音中有明显的慌乱。
宁安桥握紧我的手,目光冷冽眉头紧锁。他低头看了我一眼,擦去我额头的汗水。
“我们再试一次,好不好?”
我摇了摇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
“我……我真的不行了……好痛……我害怕……”
“你可以的。”
他的声音坚定,手掌微微用力握紧我。
“有我在,你不会有事。你不想让星星落地人间吗?”
星星……
我闭上眼睛,咬紧牙关,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再次用力。腹中的疼痛几乎要将我撕裂,耳边只剩下稳婆急促的指挥声和宁安桥低沉而冷静的声音。
“快了,快了!再用力一点!”
我拼尽全力,眼前蒙上黑色的雾气,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就在我几乎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一声微弱的啼哭突然在帐内响起。
是星星落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