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个男子,莫非是?南曦坐在罗汉床上拿起了一颗青梅。
不应该,她早早就搬了家,萧平阿兄怎会知道她现在住在哪儿?
“姑娘,见不见?”
南曦犹豫。
“算了,你去告诉他们今日我身体抱恙。”
“好嘞。”
没过多久石头又返过来,说:“姑娘·······那男子说他姓萧名平,他还说······”
真的是他们,南曦手舞足蹈地从罗汉床上走下来。
“他还说什么?”
“说您一定会见他的。”
南曦赶忙向前:“对对,赶紧去把他们请进来。”
王梅走在前面,萧平跟在身后。
今天天气不好,阴云漫布,过会儿估计倾盆大雨就该铺洒而下了。
王梅走在院中四处张望了几下,果真是商贾之家,比起他们刚安置好的府邸少了分书香雅气。
她今日穿得与往日不同,不再是粗布麻衣而是儿子新给她买得浮光棉,从高昌国进口而来,市面上少有流传,昂贵稀少,一匹千金。
想到这儿,她不由得再昂几分头走路。
萧平一眼就瞧见了站在中庭的南曦。
经年未见,她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美,凤眼婉转每一抬眸都好像是在诉说情谊。
南曦今日穿着很简单,浅蓝色衣领搭配着圆心髻,有一种着不出的清新脱俗。
刚见王梅就急匆匆走到她跟前,握着南曦的手,双眼瞬时有些泛红。
温热的手掌一时间触及南曦手腕上冰凉的手镯,她不禁在心中想:等平儿有了俸禄也得要他给自己买个,这么多年她没日没夜地照顾萧平,买个镯子来孝敬自己没什么吧?
王梅拉着南曦的手寒暄:“好孩子,多年没见你可还好?”
“还好,还好王伯母。”
南曦瞬时想起了小时候就爱在王伯母家蹭饭,当时家里还没有下人,姚铭芳做饭又不好吃,她就经常跑去王梅家蹭饭,王梅也不赶她有什么还吃的都先给她吃。
王梅双手一直拍打着她身上这件深紫色衣服,看料子价格不便宜。
这么多年了王伯母还是老样子,爱显摆。
“王伯母,您身上这衣服这真漂亮,真显白。”
王梅一听这话喜上眉梢:“真的吗?阿平给我买的,我不要他偏要给我买,可不便宜呢。”
南曦向后瞧了一眼萧平。
书生气质扑面而来,彬彬有礼完全跟那人傲慢无礼的懒散样子不同。
她怎能将萧平认成他呢?
南曦细看萧平几眼,他模样倒是变了许多。
萧平眼里含笑,含情脉脉。
王梅看着两人眉目传情,觉着有些不合适,便故意清了清嗓子扯了些家常:“曦儿,你就不想知道我们是怎么寻来的?”
对啊,他们是怎么寻来的?南曦疑惑询问:“曦儿不知还望王伯母能告知。”
王梅开心的拍了拍她的手:“是你母亲写信告诉我的,否则我怎会知道。”
说到父母,南曦眼底染上了一抹喜悦。
她欣喜不止,家里还有个在小厨房忙活的婢女,南曦赶紧吩咐说:“快,备菜。”
“今日可一定要在府中用餐。”
南曦娇羞的看了眼萧平,又对王梅说道。
“好。”
萧平脱口而出。
他们聊了许多,从小时候一起在田里捉泥鳅到后来分别时的伤感,说起萧平父亲离世这些年王梅孤儿寡母在外时,王梅悲伤的都落了泪,南曦不语一味地跟着悲伤,谁家都有个成不过去的时候,要不是这几年实在是生意做不下去了,她父母亲也不用背井离乡远在大月。
气氛沉闷,这会儿也都到未时了。
王梅知道自己失态了,赶紧起身,眼瞧着天边儿的云越来越低,她担忧道:“曦儿啊,瞧着这马上就要下雨了,咱们改日再叙吧。”
空气闷热,燕子低飞,是暴雨来之前的预兆。
萧平看着王梅起身自己也跟着起身,他是最尊崇孝道的人,母亲站起了,自己当然不能坐下。
看着他们母子都是一副去意已决的样子,南曦也不好再挽留什么,只好出门送送聊表敬意。
王梅在次细致地看了下这府邸,商人就是商人,一点儿内涵都没有,在庭院中种几棵树哪里比得上她儿在院里种的花。
那可是名花,孔夫子最喜欢的。
王梅再次挺直了胸脯,心里的傲气又多了几分。
待南曦这丫头的父母亲回来,她来提亲那日可要好好摆摆谱,在外面憋屈的活了大半辈子,现下终于能挺直腰杆重新做人了。
萧平母子上轿之前,一辆软轿刚好经过。
轿中的人不经意间侧目,轿帷随风扬起,
被掀起的那片光景里,姑娘站在青石磁瓦之前,面上含笑如沐春风又小心翼翼的送那位老妇人上轿。
轻风不但扬起了他的轿帷,还扬起了她额前那几缕碎发,就跟那天的一样。
看样她的那几根头发是怎么都梳不进去。
不,谢昭野单手拖下颌,眼神似在捕捉什么。
一定是下人没有手。
她跟着萧平又寒暄了几句,娇羞的小姑娘姿态显然与那天的心惊胆战模样不同。
谢昭野将目光从南曦身上挪到萧平身上,上下打量了他几下,脸上的肌肉紧绷着。
他认出了萧平,是那个刚上任的芝麻小官。
他不禁嗤笑,转身叫来了阿威,胸有成竹的问:“本官与那厮,孰美?”
谢昭野目光不曾转移,微微抬眉,是必胜的姿态。
阿威顺着谢昭野的目光望过去,打量过后斟酌着说:“当然是大人更胜一筹,那厮毫无阳刚之气,一介文弱书生怎可跟大人相比。”
谢昭野很满意这个回答,瞧着南曦又自顾自的说道:“这是当然。”
他摸着玉龟在嘴中念:“商贾之女,阿兄,芝麻小官,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