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曦跟着进去。
他的行为举止总让她觉得很奇怪。
下人侍卫很多,为何偏偏要让她来挑?
她瞥着门口的阿威,在心中又骂了句“狗官”。
这仗势任谁看了想进来。
旁人不敢进,店老板也赚不了多少银子。
就按爹娘平日里的经验来说,最烦像谢昭野这样的客人,难伺候花钱少,稍有不慎给人得罪了还可能断了吃饭的口粮。
南曦不动声色向侧面看了眼跟她并肩站在谢昭野身后的老板。
肩颈缩着,一双眼睛眯成了缝,点头哈腰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了。
南曦有些不屑,爹娘跟他都是生意人,若是爹娘见了权贵定不会阿谀谄媚。
谢昭野转了两圈,
眼神落在每件料子上的时间均等,不知他究竟偏爱哪件。
他来了趣,问:“你觉得那匹料子好?”
南曦对这方面了解甚少,唯一懂的那一点儿还是在娘的耳濡目染下知晓的。
若要她选哪匹好,她觉得贵的最好。
南曦眼睛洒过铺在面前繁华似锦的皮料,最后眼神落在他的瞳孔中。
凤眼里的神韵清冷。
她未说只言片语。
谢昭野笑了声,明白她心中在想什么,招招手唤店老板:“去,把你们店里最贵的料子拿出来。”
店老板一听急吩咐下人:“快去把镇店之宝给大人拿出来。”
这料子南曦没见过,但她知道一定价值不菲,眼瞧着时间不早了她得赶紧回去,南曦从脸上挤出一片笑容看似对这料子十分满意:“大人,这料子一看就是为您量身订做的。”
人家都把镇店之宝拿出来了,您要不就买了吧。
谢昭野声音磁哑:“这么着急回去?”
南曦眼里淡淡震惊,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谢昭野瞧了她一眼,没再多言,转身对店老板说:“就这两匹吧。”
南曦低垂着眼睫,将店老板快要溢出来的喜悦看在眼里,他这一句话估计人家的店铺一年都不用张开。
要是爹的香料店多来些像他这样的人就好了。
老板走后,只她和谢昭野站在原地。男人比她高很多,垂眼看她,纠正她刚才说过的一句话:“这料子可不是为我量身订做。”
南曦并不奇怪,像他这种人拿珍贵的料子去讨好更加权贵的人很正常。
不过男子在官场上用得着送布匹衣物吗?
南曦没多想,他送什么跟她又没关系。
出去时和进来时并无两样,谢昭野昂首走在前面,南曦跟在后面。
刚出店铺门口,南曦瞧着高大的男人,他应该不会食言吧,可他又不提起刚才答应她的事儿。
南曦有些沉不住气,张口问:“大人,刚才答应我的事可还算数?”
谢昭野装作不知道,把布匹交给阿威后双手叉腰坏笑着反问:“本官刚才答应你什么事儿了?”
南曦瞬时瞪大眼睛,怒气在她心中绽放,她就知道因着她走错房间就再三刁难她的,不会是什么诚实守信的清官。
姑娘伸着白皙的脖子,一双眼睛怒气冲冲瞧着他,明知道他不是个好官还要倔强地站在此地。
不进不退,不争不吵,只能以这种方式无声无息的反抗。
谢昭野见她气得小脸通红,一幅刚睡醒的样子:“哦,本官好像想起来了。”
南曦扭过头,没好气回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她以为他会当场结算,谁料那人无赖地说:“姑娘也瞧见了本官刚才买了这么昂贵的布匹,现下身上实在没有多余的钱财了,要不姑娘上我府中去取?”
嘴上虽噙着笑,南曦从他脸上看不出一点诚意的模样。
谢昭野将身上的令牌塞到她手里,为自己辩解道:“本官是清官,清官自然言而有信,明日去十里街,最气派又最隐蔽的谢府就是本官的府邸。”
南曦看着硬塞到自己手中的黑色令牌,刚才他那样说她本没打算要这十两黄金,不知怎么的她就跟偏要赌气似的,鬼使神差的竟说:“当然,请大人务必备好应给小女的钱财。”
临走,谢昭野掀起轿帷,眼神富有深意:“南姑娘,还是那木簪子更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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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直直驶向牢狱处,车辕处阿威询问:“大人,刚抓的那个是硬骨头,您看一会是继续用刑还是?”
谢昭野狠笑,面部肌肉紧了几分,眼底染上了一丝狠味:“那是用的刑不够狠,不够让他刻骨铭心。”
马蹄声逐渐微弱,谢昭野披上大氅,脚步沉重往牢中走。
这牢狱是全扬州最隐蔽的牢狱,也是刑具最齐全最残酷的牢狱,关押的都是犯事严重嘴巴硬的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