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汉床上南曦紧张地伸出手腕,心里没底两凤眼时不时往郎中身上瞧,她的双唇苍白无血色,一阵风吹过南曦佯装受不了,捂着口鼻轻咳两声。
杨大夫是扬州出了名的江湖大夫,只看有缘人,今日能跟着谢昭野来南曦这儿,全靠阿威身上的刀剑。
大夫屏息凝神,皱着眉头,他微抬胳膊示意南曦换另一只手,杨大夫将手搭在南曦腕上,总觉得奇怪。
明明毫无风寒之昭,那个莽夫还把刀剑架他脖子上。
谢昭野沉着脸,双手叉腰,看这老头长时间不说话,以为他打心底不乐意,昂着下巴没忍住问:“她,究竟患了何病?”
南曦不敢看谢昭野阴沉带着一丝怀疑的眼睛,没错,她就是装的。
小厨房的乳鸽还在炖,她故意吩咐悄樱给她炖乳鸽,那乳鸽每个一下午炖不熟,中途悄樱会假装肚子不舒服,让与她有着相同经历的小桦来代替,小桦心软肯定会同意,介时悄樱再从后门那条小路跑出去。
那小路谢昭野不是很重视,生了锈的铁门吱喳响,也没有固定的人看守,只有一个小厮大清早和昏黄时会过来一趟,悄樱从那个地方溜出去不会有人知道。
“姑娘······”杨大夫停顿,圆眼睛里很是疑惑,忽觉得这称呼不太合适,再想想刚才刀剑架在脖子上的冰凉吓人的感觉,赶紧改口说:“夫人······刚才说头痛难忍,感染了风寒还昏倒了?”
刚才南曦看谢昭野环看她卧房,又恰巧悄樱不在,她知道谢昭野这人生性多疑,她怕面前之人发现什么,慌张着给他递了盏茶,待谢昭野品过将茶放在紫檀桌上,南曦一瞬间扑倒在他怀里。
就······就当时睡了一觉吧。
她在谢昭野怀里不敢乱动,整个身子都是僵硬的,连眼珠子都不敢转一下。她能清楚的感受到谢昭野似乎也有些发愣,过了几秒谢昭野才大手一转将南曦抱到床上,全程南曦只听见他说了句:“没死吧?”然后将手放在南曦鼻下试了还有呼吸才长吐一口气。
“没死就好。”
再之后,南曦就在床上“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就见谢昭野带着杨大夫站在她面前。
“夫人?”谢昭野听后嗤笑一声,几分不屑落在南曦身上,他对大夫道:“她怎样?”
杨大夫拿着簿子,皱着眉思考了几秒才下笔,边写边不耐烦回:“无碍,大概是忧虑攻心,吃几幅药即可。”
南曦心里紧张得不行,生怕大夫说错什么话。
气氛很冷,谢昭野反问:“哦?是吗?”
语气半分怀疑,半分猜测,唯独没有的是心疼。
南曦不敢说话,也不知道悄樱那丫头见着莲姐姐没,交代给她的事情一定要办成。
“无碍就行。”
没有颜色的眸子直直定在南曦身上,谢昭野对杨大夫说:“下去吧。”
——
悄樱来到后门,心里既高兴又害怕,还紧张的不行。
她这次是偷溜出来的,不能给姑娘带桂花糕,就是刚才景姑娘硬要塞给她,她也只能婉拒,被发现是要掉头的,她,姑娘,小桦一个都逃不了。
她一个人死没什么,可姑娘是救她于水火中的人,她不能让救命恩人因此丧命,小桦也是为了帮她出府什么都不知情,她更不能让小桦就这么不明不白丢了性命。
悄樱偷偷摸摸溜回去,擦掉脸上干结的泪痕,她高兴是景姑娘肯帮姑娘,她害怕是真的怕中途被什么发现,她脑子转不过来弯再说错话让大人起了疑心要彻查。
索性,这一路没什么人。
“姐姐你去哪了?这么久,姑娘都昏倒又醒了。”
“姑娘昏倒了?”南曦虽告诉她这个计划,可现在悄樱真的不是为了装得更像些,她只是觉得姑娘平时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女子,半起来却是果断决绝,她是真的想跑。
“姑娘如何?”悄樱明知没事还偏偏问了一句。
“姑娘无碍。”
听到这话,她的心才放在肚子里。
“你且下去吧,这里交给我就行。”
“是。”
悄樱坐在小板凳上,想用火烟熏一熏自己红肿的眼睛,想起刚才景姑娘不断点头她猛地有种放松感。
大人待他们这些下人固然是好的,可缘分从来都不是强求来的,姑娘是个热心肠,但愿吧,但愿姑娘能够心想事成。
悄樱端着这已经炖好的乳鸽:“姑娘,您念了好几天的乳鸽给您炖好了。”
谢昭野前脚刚走,后脚悄樱就进来了。
悄樱着急把烫手的乳鸽汤放在桌案上,南曦急匆匆跑过来问她:“如何?见到莲姐姐了吗?”
凤眼里满是期待,有夹杂些许害怕,万一,万一还是没见到该怎么办?
“见到了,见到了。”
悄樱缓过四周,确定好无人之后方才开口。
南曦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就好像是整日被困在牢笼里的雀儿终于有了一丝希望,马上就能得见天日,她整个人先是懵愣,然后才恍然回过神,眼里染上激动的泪水:“她会帮我的,对吧?”
这话是在问悄樱,也是在安慰自己。
莲姐姐与她是手帕交,不可能不帮她。
悄樱看着南曦这般样子,也跟着激动地点着头。
“你可有按我说的告诉她?”
南曦再三叮嘱过悄樱,她就算是把自己给忘在大街上,也不能把这件事给忘了,眼神坚定:“告诉莲姑娘了,下月十五。”
“这便好,这便好。”
南曦捂着自己胸口说,是放宽心,也是劝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