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樱一瞬间很恍惚,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南曦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自她认识姑娘开始,她还是第一次见南曦现在这副模样。
就像是冬日初生的暖阳,一颦一笑都能让人倍感温暖,她又觉得姑娘眼里好像有了光亮,似明镜的湖面,波光粼粼,笑意满满的同时还含着一丝凌水。
姑娘还想活了,对就是活了。
以前的她好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每日简单的维持生命,没什么奔头。
悄樱不知怎么了,下巴瞬间感觉到一阵凉意,直到南曦晃了下她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
南曦疑惑,自己没哭出来,怎么这丫头反倒先哭了,明明被困起来的也不是她?
“没什么。”
悄樱摇晃着头。
信件里写待到谢照野走后,景薇莲就帮他们安排人马,什么路引什么银子一切的一切南曦都不用担心,只要她安安全全的逃出来就好。
他们夜里离开,只是美中不足的是,景薇莲没办法让南曦一出谢府就见到自己的爹娘。
她已经南曦的种种经历全部告知南家父母。
伯父伯母打算往后余生都在大月生活,南曦一出府也是往大月逃,他们两路在中途见面,这是最好的办法。
也好,这样也好。
南溪小声嘟囔,什么时候见爹娘都好,只要以后还有机会见到,就怕······南溪心尖一阵酸疼,爹娘劳累的面庞,有些粗糙的双手浮现在南溪眼前。
就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南溪握着悄樱的手,环望了这周围的一切,金碧辉煌用此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一切都该结束了。
——
“景薇莲倒是挺仗义。”谢昭晔手握着白色粉末,眼里讥笑混着愠怒。
“需不需要属下去提醒下?”
谢昭晔眉心一散倒是宽宏大量:“不必,爷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能闹出什么花样。”
窗外的风愈发愈大,梧桐树枝来回摇曳,乌云沉沉,吹得室内火烛似灭不灭。
“思念爹娘?”谢昭晔表情凝重,嘴里不断的嘟囔着:“这有什么好思念的,难道是爷给的还不多吗?”
谢昭晔将手中的小纸团扔到阿威身上,他漫不经心道:“声势做的不错,整座扬州城都快知道爷有事要去忙一趟了。”
“后面的事也别出什么差错!”
说完这厮遍走了,只留下阿威和一团沾着白末的纸。
阿威有点发懵,这究竟是在夸他还是在批评他?
应该是在夸他吧,毕竟谢昭晔交代下去的事他没出过什么错。
算了,继续做下去吧,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是传出去的消息是今天就走,也就是说明天就要行动?
阿威再次愣在原地。
“回姑娘,奴婢刚才跟在亲眼看见阿威和大人一起出了府,还带着一行黑衣人。”
南溪一听这话瞬时心安了不少,他终于走了。
她终于要逃离他了。
“那我们赶快收拾收拾,按照原计划今晚就出发。”南曦眼里半分兴奋半分担忧。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口总是坠坠的,总感觉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奴婢知道姑娘心切,早就收拾好了。”
悄樱是个心眼多的,早就替南曦安排好了她力所能及的一切。
夜晚如期而至。
不知为何她们这一路异常顺利,就连看门小厮也睡了过去,南曦和悄樱小心翼翼走过不发出任何声音,自然也就没被任何人发现。
悄樱花高兴地对南溪说:“姑娘您看,老天爷都在帮您,那看门小厮竟在这等重要的时候睡过去了。”
她本来还想着如何糊弄着小厮呢?没想到这么容易。
南曦眉头皱起,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他真的是睡过去了吗?她凝视着那小厮在黑夜中模糊的五官,一步一回头。
夜路很长,肩上的包裹也很重。
南曦和悄樱的背影逐渐缩成一个点,在很远处躺在地上的小厮眼珠子转动着,毫不费力的抬起眼皮,向远处瞧黑洞洞的夜里看不见一个人。
他倒是舒了口气,大人好不容易交给他一件事可不能给办砸了。
夜风狠重的拍打在南溪脸上,她却不觉得寒冷,身上衣服单薄丝绸裙纱被风扬起,一路上混着树木的气息,南溪嘴角不自觉上扬,她好像在那场梦里从未闻到过。
不远处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南溪脚步逐渐慢下来,本就不清楚的实现再次被模糊。
南溪鼻尖酸楚感加重,甚至有点影响她的呼吸,缓步走过去,视线终于清晰了些,那个身影,那只发簪与她记忆里的一遍遍重合。
那人急急忙忙跑过来,替她拿下身上的包裹,声音沙哑鼻音很重,身后的马车覆盖住了她的影子,景薇莲动作很轻,眼里的心疼要溢出来,她细细瞧着南曦的那张小脸。
夜色很重,她不怎么看得清,靠着模糊的视线,她觉得她瘦了,憔悴了许多,变了许多。
她有千言万语想要安慰南曦,到头来喉咙却如同哽住了根鱼刺,最后只溶成一句话:“快上车吧。”
南溪接过她递给过来的几张路引,双手都在颤抖。
“多谢,莲姐姐······”她泪眼婆娑。
景薇莲耐心告诉她:“伯父伯母先出发了,你拿着路引快走吧,他们在路上等你。”
“好······”
景薇莲将身子背过去,
南曦临上马车前,突然转过身紧紧抱着她,半晌:“莲姐姐,余生那好。”
此话一出,她头也不回,快速钻回了马车,车帘子紧紧闭合,强风并没有掀起。
余生安好,景薇莲擦掉脸上的泪,在心里默默对南溪说这些话,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一走,想要再见可就难了。
这一走,说不准就是一生。
马车缓缓向前,南溪心情沉沉,掀开莲子一看不远处有点星光,想必那就是关口了吧。
只是还有两人身高马大的人记在汗血宝马上。
马车越走越快,那两人的面庞越来越清晰。
不可能!
南溪瞬时慌张,绝对不可能!
谢昭晔不是走了吗?他怎么会再出现在这里?
那不是他,绝对是自己看花眼了。
马车离他越来越近,南溪看得越来越清楚。
“你准备去哪儿?”
这句话瞬时让南溪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