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我不过是刚入学的时候日语不太好分不清敬语平语罢了,也不至于说我是乡下人吧,我在心里暗自腹诽。
“害害,先不计较那个,我很想问的是,你家乡有什么好吃的甜点吗?”五条悟蹭上来,像只大猫猫一样讨好地蹲在我脚边,两眼放光地看着我。
“都说了不记得了。”
“是是是,百穗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有什么好吃的甜点?”他还是两眼放光。
看着他们期待又好奇的脸,我知道自己瞒不住了,不禁痛恨自己一时疏忽大意说漏了嘴,只好和他们确认了好几遍,确保他们都能保守秘密,我才接着说,“横滨不是有中华街吗?”
“那才不一样。”五条悟随意地摆摆手。
“首先是各类糕点,桂花糕绿豆糕凉糕马蹄糕什么的。再就是月饼,中秋节的时候会吃。还有荷花酥啊豌豆黄啊之类的,总之就是有好多好多种点心都很好吃,我最喜欢吃的是杏仁豆腐。”我捧起脸。
一说到杏仁豆腐,我就回忆起我小的时候,妈妈为我做点心的样子。我喜欢洗干净手,系好围裙,站到她的身边,帮她做些小事。
“以前妈妈经常给我做杏仁豆腐。先把琼脂和甜杏仁分别泡好,然后把杏仁打成杏仁浆,妈妈经常会将打好的杏仁浆再过滤一次。”
“过滤完,就把冰糖,琼脂,杏仁浆和牛奶一起煮,先要煮开了,然后再熬一小会,再把它放到冰箱冷藏到凝固,就可以吃了。”
“并不难,但是很好吃。”我回味着妈妈为我做杏仁豆腐的每一个细节,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是什么味道的呢?”五条悟很好奇。
“甜甜的,滑溜溜的,不过,还没有你吃的那么甜,真的要吃甜的,可以加一点桂花蜜,妈妈以前会给我做。”
“那阿姨什么时候来日本?”五条悟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仿佛只要我一回答在日本他就能跑到我家蹭饭。
“很抱歉,我妈妈已经去世了。”我摇摇头,露出一个有些遗憾的笑。
抬起头,妈妈好像还站在我的身边。
五条悟是很会找话说的人,但也并不是所有时候都有话说,比如现在,他就滞住了。
但他反应的很快,立刻就开始和我滔滔不绝地说起他那繁复无聊的家族关系。
我当然明白他是想要安慰我。夏油和硝子也是。与五条相比,在幸福家庭长大的他们安慰起我来有些手忙脚乱。
我想说,其实我没有那么难过的。可是,看着他们关切的脸,我像被哽住了一样说不出话。
他们越安慰我,我就越想起离开我的妈妈,也越想起他们令我惋惜的未来。
我一直在害怕,害怕这个弱肉强食的咒术界,害怕那个将我带来这里的人,害怕不能拯救这些对我好的人,更害怕自己再也回不了家,永远都要留在这个糟糕的咒术界。
我不擅长应对他们的安慰,我手足无措地看着,想着,心里觉得更加难过。
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拯救你们呢?
妈妈没有回答我,也没有人能够回答我。
我兀自难过,又觉得无法面对他们。
在我的眼泪滑落之前,我毫无前兆地使用了术式,利用符咒转移到了学校的后山,可耻地选择暂时逃避现实。
我在树林里莽莽撞撞地走着,摔倒了好几次,摔得很痛,摔出了好几块擦伤,可我还是不停地走。
我走了很久,直到眼前没有了路,我才停下脚步。
眼前是一条清澈的溪流,没有结冰。我走过去,和着冰凉的水洗了两把脸。
旁边有很多树,松树即使到了冬天也枝叶茂密,较低的树枝并没有积雪,我就爬上去坐在一根较粗的树枝上,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
我冷静下来就知道逃避只是暂时的。
哪怕没有把握,我也一定要做些什么,改变些什么,总不能就那么等着理子被杀,夏油黑化,然后我也在某一天被杀掉,那才是真的完了。
为了让自己高兴一些,我试图把眼前局面的难度降低一些来思考问题。
要是伏黑甚尔不是杀手就好了,是杀手也没关系,要是没有那么厉害就好了,那样说不定我也能保护理子。而且伏黑甚尔的能力太特殊了,要是盘星教没雇伏黑甚尔,而是雇的别人就好了,那样五条悟他们也不至于无从下手。
要是……
等等!盘星教!
突然,我的脑海中灵光一闪。
因为一直想从夏油杰和五条悟本身或者伏黑甚尔身上下手,所以反而忽略了属于敌方的盘星教。
盘星教很有钱,而且都是普通人,很好控制。只要能摸清盘星教的所在地,秘密地混进去,就有机会恐吓他们的领头人,到时候再对伏黑甚尔修改指令,能保证理子的安危,降低夏油杰黑化的可能。
虽然这个方案似乎也有些困难,但比起其他阻止伏黑甚尔的方式,风险已经大大降低了。
困扰我好多天的问题迎刃而解,我心里一下子明朗了起来,整个人都激动得要跳起来,然后一不小心从树上掉下去了。
这个高度,来不及让我用术式,却来得及让我落一个皮外伤。我只好紧紧闭上眼睛,准备迎接疼痛。没想到我却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惊讶地睁开眼睛,我就看到了五条悟笑着的脸。
他好像随便掂什么东西一样,轻松地掂了一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