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看向闻觉,长长的呼了口气,整个身体随之下沉放松,她苍白的面孔上闪过一丝凌厉,“闻觉,你是站在什么立场来和我谈话的?”
闻觉笑而不语,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她。
白芽茈不甘追问道:“警方?还是别的什么?”
“如果你愿意,今天发生在这间病房中的对话,可以只是一场心理医生和病人的交谈。”闻觉道,“除了你我,不会再有任何人知道。”
白芽茈盯着闻觉看了一会儿,敛去了刻意的笑容,然后开口道:“那一年的夏天,酷热难耐。电风扇几乎无时无刻的不停歇旋转,电视机里播放着动画片。午后的阳光依然不减,直到光把影子拉长,动画片结束后过了许久。邻居阿嫲急匆匆的跑来我家店里,她同阿姊说了几句话后,便有一群凶神恶煞的人闯入店里。他们领头的是个穿花衬衫的小白脸,那个人在店里转了一圈后,和阿姊讲给我们三天时间准备二十万,不然就再也见不到父亲了。”
她扭头看向窗外,停顿了片刻后接着说:“我们的父亲,是个赌鬼。母亲家是镇上有名的商户,嫁给父亲后逐渐没落。最后一间铺子只剩下了这个小卖部,家里的一切收入都靠着这唯一的来源。现在,父亲和铺子只能选一个。”
“二十万对于那时的我们来说,那是一笔巨款,三天就算把家底掏空,也没有那么多。阿姊到处去借去凑,也就只有八万。”
她抿了抿唇,说:“父亲那样的一个人,连累妻女,母亲跟着他没过上好日子就去世了,阿姊和我也跟着倒了霉。”
白芽茈咬了咬牙,皱着眉继续说:“三天后,那群人又找上了门。这次,小白脸变成了一个肥胖男。那人长了一副恶心模样,见到阿姊那一刻眼睛就没挪开过。他说,那十二万可以先欠着,但前提是必须阿姊陪他一晚。”她握着的手紧了紧,纤细手腕处的骨头明显,手背上的血管突出。
闻觉闻言面色凝重。
白芽茈猛然看向闻觉,质问他:“你觉得这个时候,阿姊该怎么办?是抵死不从还是应该顺从……”
她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眼中涌出一些泪水,侧头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可那时阿姊才十九岁啊……前几天她才过完生日的。”
闻觉安静的倾听着。
只见白芽茈讲道:“不管怎么选,都是死路。父亲该死,可审判他的人却没法是我们。如果要解决这件事,从根源上来讲,钱和权这两个我们都需要。”
“那你们,后面是怎么选的?”闻觉问。
白芽茈垂下眼眸说:“如果那些欺骗孩童的童话故事里,拯救公主的被称作白马王子;现实生活中拯救我们的即使是真的撒旦,那也无妨。”
她缓缓摘下帽子,闻觉看见她的头上没有一丝头发,反而存在的却是丑陋的疤痕。
顿时,他心中一惊,表面却仍然显得平静。
闻觉猜测,这条疤痕应该是某次手术之后遗留的。白芽茈得的病并不是心理疾病,而是癌症……
“他们是撒旦,但却拯救了我和阿姊。”白芽茈说,“或许是惩罚,之后不久警方介入侦破了616案,整个犯忌组织彻底被打破…而我也在多年后,得到了应有报应。”
她对闻觉说:“闻觉,我知道你的秘密。但我没准备告诉任何人,我马上就要死了,你知道的,人在死之前总有些事情想做的。我想你帮我一个忙。”
闻觉问:“什么忙?”
白芽茈说:“帮我找一个人。”
闻觉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眼神带着探究:“找谁?”
白芽茈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几个字:“时作瑞的继承人。”
短暂的沉默后,闻觉道:“好,我答应你。”
彼时,敲门声响起。
白芽茈朝门口看去,微微一笑,“闻觉,关心你的人来了。”
门被推开,唐可探头询问:“怎么样了?”
闻觉与其对视一眼,淡定的点头后,站起身准备离开。
白芽茈瞧着他离去的背影,眸色一沉,嘴中微微呢喃道:“你的报应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