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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檐下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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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来到小河边,河水清澈,鱼虾自在游弋。陈一迫不及待挽起裤脚,“噗通”下水,动作熟练。莫北看着,眼里闪过担忧,急忙说:“慢点儿,别摔跤。”

陈一俯下身子紧盯水底,不一会儿发现目标,轻手轻脚靠近,双手迅速插入水中,稳稳抓住一条泥鳅,高高举起得意大喊:“舅舅,周叔叔,看我的!”

周倜好奇,学着摸索,可刚伸手泥鳅就溜走。陈一有模有样的充当起小老师:“周叔叔,抓泥鳅不能急,动作要轻,靠近再出手,还要用手拢住。”

周倜虚心点头,按陈一教的方法一次次尝试,渐渐掌握诀窍,抓到的泥鳅越来越多。不知不觉太阳升到头顶,莫北看时间喊道:“该回去了。”陈一和周倜这才意犹未尽地准备上岸。

周倜回应着往岸边走,突然脚底一阵刺痛,被水底尖锐石子划破了皮,身子一晃。莫北立刻扶住他,周倜抬起脚,只见脚底一道浅血痕,破皮处渗着血丝,好在不严重。

莫北嘴唇抿紧,眉头轻皱,沉默片刻低声自责:“都怪我没提前探探路。”

周倜笑着摆手:“小伤,不碍事,是我自己不小心。”陈一一脸担心凑过来,周倜摸了摸他的头安抚:“没事的,别担心。”莫北扶着周倜慢慢往回走,准备回家处理伤口。

周倜看着脚底那道浅浅的血痕,破皮处还在渗着丝丝血迹,虽不严重,但总归有些麻烦。他想着这种小伤自己处理就行,便对莫北说道:“破了点皮,没什么大事。”

可莫北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径直向房间,迅速找出药箱,几步回到周倜身边。他没说话,直接蹲下身,轻轻抬起周倜受伤的那只脚,让脚底朝上。

周倜见状,忙出声:“我自己来吧,一点小伤,不用这么麻烦。”莫北却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

莫北打开药箱,动作娴熟地取出消毒棉球、碘伏和创可贴。他先是用镊子夹起蘸了碘伏的棉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迹,动作轻柔又专注,生怕弄疼了周倜。棉球擦过伤口时,周倜微微皱了下眉,莫北察觉到了,手上的动作更轻了,还轻声说道:“忍一忍,马上就好。”

周倜还是逞强道:“真没事,不用这么小心,没有那么娇气。”莫北没有搭话,只是更加专注地处理伤口,仔细地清理着伤口周围的泥沙,随后又拿出创可贴,小心地贴在伤口上,轻轻按压固定,才站起身,看着周倜说道:“好了,这几天注意别沾水。”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进屋子,陈一和周倜惬意地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电视里正播放着一部趣味十足的动画片,逗得陈一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突然,陈一像是想起了什么,小身子一扭,凑近周倜,神情十分认真,脆生生地叮嘱道:“周叔叔,你这几天要乖乖听话啊。”

周倜被他这副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轻轻摸了摸陈可一的小脑袋,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认真说道:“好的,叔叔肯定乖乖听话。不过真没事,就一点点小伤口,不用担心。”

陈一听了,小胸脯一挺,脸上满是骄傲:“我知道啊,这样的伤口我都不会怕的,我可勇敢啦!可是舅舅会怕。”说着,他伸出小手,在自己心脏的地方轻轻摸了摸,“舅舅这里生病了,我们一受伤他就会很难受。”

周倜微微一愣,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眼中多了几分心疼。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正在厨房忙碌的莫北,脑海中浮现出莫北蹲下身认真为自己处理伤口的画面。他轻声说:“叔叔知道了,以后肯定小心,不让舅舅担心。”

陈一满意地笑了,又窝回沙发里,继续专心看起电视,而周倜的视线却久久落在莫北身上,心里有什么东西重重落下。

下午的时光,周倜和莫北回到民宿,陪着陈一一起玩积木、看绘本。陈一兴奋地在地毯上摆弄着五颜六色的积木,小手忙个不停,嘴里还念念有词,一会儿说要搭一座超级大城堡,一会儿又嚷着要建一艘宇宙飞船。周倜和陈越坐在一旁,耐心地帮忙,时不时给出一些小建议。

晚饭后,天色渐暗,微风轻拂,带来丝丝凉意。周倜来到院子里,坐在摇椅上惬意地纳凉。陈一在院子里欢快地奔跑着,追逐着那只彩色的小足球,清脆的笑声回荡在整个院子里。玩着玩着,陈一突然停下脚步,抬起头,一脸好奇地问:“周叔叔,你住哪个房间呀?”

周倜微笑着,朝二楼指了指,说:“就在那儿。”

陈一顺着周倜手指的方向望去,点了点头,说道:“哦,在我舅舅房间对面。”说完,他又一脸认真地宣布:“我今晚要和舅舅一起睡,这样他睡觉就不用吃药了。”

周倜听了陈可一这话,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好奇,不过很快就被温和的笑意取代。他轻轻摸了摸陈一的头,问道:“为什么你和舅舅一起睡,舅舅就不用吃药啦?”

陈一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本正经地说:“因为舅舅每次睡觉都皱着眉头,我问妈妈,妈妈说舅舅吃了药睡觉就不难受了。我想,要是我陪着舅舅,给他讲我在幼儿园的好玩事,还给他唱老师教的儿歌,舅舅肯定就不会难受,也就不用吃药啦。” 稚嫩的童声里满是笃定。

周倜被孩子天真又暖心的想法打动,正想说些什么,这时莫北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看到院子里的两人,笑着问:“你们俩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陈一像只欢快的小鹿,蹦蹦跳跳地跑到陈越身边,拉住他的手,仰着头说:“舅舅,我今晚要和你一起睡,我能保护你,这样你就不用吃药啦!”

莫北听到这话,身体微微一僵,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感动,有欣慰,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他蹲下身子,紧紧抱住陈一,声音略带哽咽:“好,舅舅有你陪着,肯定能睡个好觉。”

周倜关切的目光落在莫北身上,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些在莫北房间里看到的场景。其实,莫北睡前吃药的习惯他早已留意,好几次在二楼都能看到莫北服药的身影。有一回,他去莫北房间拿驱蚊药膏,打开抽屉,里面各式各样的药盒让他吃了一惊。氟西汀、帕罗西汀、文拉法辛、度洛西汀……这些拗口的名字,他还是在网上查询后,才知道的功效——安眠、抗抑郁、缓解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药物。

更让周倜揪心的是,部分空药盒上的生产日期竟追溯到三四年前,这意味着莫北与这些病症的对抗,远比他想象中漫长。

周倜没有多问,他望着莫北,嘴唇微微动了动,却终究没发出一点声音,那些关切的话语被他强压在心底。他深知,此刻任何唐突的询问都可能成为莫北心头的负担,让他好不容易维持的平静瞬间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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