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言泽星闻言抬起头,“你说这万一被人押中题目,那明年咱们这聚贤馆是不是得扩建了。”
“算了吧,就咱们现在这树大招风的架势,别被人污蔑泄题就好,而且近几年春闱科举除了策论,还加入了算学,这要押中的概率可太低了。”
“还有算学?”这言泽星倒是真不知道。
“对,从弘武三年才开始的,是国子监特意出来选拔擅长算学的人才的,若科举中真有能做出的,只要策论还过得去,就算不是三甲,也能在工部谋个职位,不过这算学题目一般都颇有些难度,也就弘武四年有人做出来了,就是现在工部的屯田司主事。”
“那不就跟附加题差不多?感觉像是给偏科的人准备的啊?”
“你这么说也没错,但是若是真能解出这科举里的算学题,那也得真有本事,否则也不会这么些年也没几个不是。”
“倒也是。”不过言泽星觉得主要还是现在用到算学的地方确实不多。
此刻楼下突然传来一些争吵的声响。
言泽星往楼下的方向看了看:“我下去看看。”
言泽星走到楼下,便看见楼下一对衣着朴素,看着像是夫妻的中年人在和伙计争执着什么,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
“出什么事了?”
见言泽星下来,伙计赶忙道:“言公子,这两位客人拿着张诉状,非要贴在这论坛上,我都说了这上面的帖子得专人审过才可张贴,他们非不听。”
那男人见言泽星过来,道:“这位可是管事的?我们就是听说这聚贤馆有个什么聚贤论坛可以为百姓伸张正义,这才特意从岭南赶来的,这怎么大老远过来却说不能随便贴,这难不成贴个帖子还要分三六九等不成?”
一听到岭南,言泽星即刻想起之前牧苍明提醒他的事,难不成就是这两人?看来来者不善啊。
还不等言泽星做出反应,那女人便大声嚷嚷起来:“我看他们也都跟那姓楚的臭小子是一伙的,说什么为民请命,还不是官官相护!”
这儿的动静着实不小,孔方也从楼上下来。
眼看就要在大堂闹起来,言泽星赶紧对孔方道:“今天先关门。”
接着转身对两人道:“二位不要着急,有什么先到楼上坐下,让人弄些出得喝的,咱们慢慢说。”
见言泽星态度这么好,两人态度也有所缓和,男人给女人使了使眼色,道:“既然这位主事这么说,那咱们就上去坐下细说。”
言泽星领着两人先上楼,孔方则在下面招呼:“各位,今日本店有些事,需闭门谢客半日,招待不周了,今日大家的费用聚贤馆全免,还请各位明日再来吧。”
眼看着没热闹看了,人群也便散去了,孔方让伙计收拾好便在门口挂上打烊的牌子。
孔方差伙计去弄了些酒菜送到房里,便跟着去了楼上房间。
言泽星自进门便小心仔细打量着两人的言行,这两人身着朴素,看着家境应该不怎么样,一来便不听伙计好言好语地劝说,像是生怕事情不闹大似的,言泽星不由便多了几个心眼,眼神示意孔方有人要搞事,得小心着些。
“二位先坐。”言泽星客气的为两人添上茶水,“刚听二位说从岭南过来,想来一路奔波劳累,先坐下休息,再说说到底是什么事。”
“对。”孔方也附和道,“已经差人去安排酒菜去了,两位坐下慢慢说。”
“哼,还是管事的知道待客之道,刚那伙计是什么态度。”女人不满地说。
男人坐下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开口道:“我叫李振邦,这是我媳妇,”说着指了指一边的女人,“我俩是从岭南梓州专程上京来的,为的就是这事儿。”
李振邦说着,将手中一直拿着的诉状递给言泽星。
言泽星接过仔细看了看,便也清楚了事情原委。
原来李振邦与李氏是如今大理寺少卿楚寻英的叔叔婶婶,楚寻英幼时因家乡疫病,父母去世,只留下了年纪尚幼的楚寻英和妹妹楚寻芳两人相依为命,因担心兄妹俩无人照料,家族中的长辈们便商量着由两兄妹的叔叔,也就是他们母亲的哥哥收养了他们。
后来楚寻英过了乡试,便决定到京城准备会试,走时只带上了妹妹楚寻芳,之后便与家中再无联系,如今算来,已有五年左右了,而他们这次前来,显然就是来讨说法的,按诉状所写,是要状告楚寻英不遵孝道,不赡养家中长辈。
言泽星看完将诉状递给一边的孔方,而后对两人道:“按着诉状上写的,从楚少卿离开岭南上京这么久,为何二位现在才找来?”
不等李振邦说话,一边的李氏便道:“咱们在梓州这么个小地方,根本都不知道那臭小子如今竟然已经在京城做了大官,还是前一阵子听人说起,才知道这事儿,你说说,他带着妹妹吃香的喝辣的,留我们在穷乡僻壤的地方吃苦,这眼瞅着我们儿子要娶媳妇了,老家得重新盖新房才行,所以这才——”
李氏话没说完便被李振邦打断道:“你提这些做什么。”转而有些尴尬地对言泽星笑笑,“其实我们也没想来找麻烦,当年他兄妹俩孤苦伶仃的实在可怜,我们那时虽然也很困难,但也没短了他们吃喝,怎么着也视如己出的养了这么些年,总不能如今自己平步青云了,便忘了当初的恩情,家里如今也困难,不说别的,怎么着也该出点力,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下言泽星也是听明白了,敢情就是家里现在缺钱了想找楚寻英要钱来的,虽说这诉状中倒是言之凿凿,痛斥楚寻英不忠不孝,但显然事情的真相定不会是这两人所说,要真是跟李振邦说的视如己出,怎么可能兄妹俩杳无音讯这么多年都不闻不问,现在缺钱了才找过来。
“事情我大概是了解了,但我还有些疑问想问下二位,”言泽星没有表露多余的情绪,“二位既是刚到京城不久,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按说要状告朝廷命官,怎么这也该是去御史台不是?我们这里只是个茶楼客栈,可没有替人断案的权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