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今天是你哪位故人的忌日?”
沈徊玉没说话。
雁岚双手抱臂,“容我猜一下,七月十八……难道是沈府葬身火海的那个奴隶?”
沈徊玉睨她一眼,不说话。
“我看你不是挺讨厌奴隶的吗,还给一个奴隶烧纸钱。”
沈徊玉站起身,回道:“她不是奴隶。”
雁岚眸光微闪,“那是什么?”
他张口又止,很快摇着头否认了刚刚的话,“是……是奴隶。她不争气,到死都是奴籍。”
雁岚:“……”
雁岚说:“走了,再晚跟不上队伍了。”
沈徊玉说:“我等火灭。”
雁岚掌心凝聚念力,加快了燃烧速度,“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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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过后,一行几十人来到了山中据点。
山野之间坐落着几十家屋舍,形成一个小小的村落,村口的匾额上没有题字。所有巡山人进村后开始分散,带着各自的祭品走向不同的房屋。
走在雁岚和沈徊玉前面的两个奴籍婆孙和他们分到了一块,小姑娘瘦弱的身体看起来不像一个正常的十六岁少女,捡来的小孩外衣对她来说都大了许多,小脸瘦削,脸上脏兮兮的,为人却十分伶俐。
她似乎对雁岚颇有好感,主动搭话说:“姐姐,我叫小桐,这是我阿婆,我们可以和你们住一块吗?”
雁岚见她伶牙俐齿,很是讨喜,本想一口答应,又想起沈徊玉。她回头一看,沈徊玉冷着一张脸,又扮起了哑巴。
雁岚眼神一暗,拿定主意要好好治他这臭毛病,“可以啊。”
说完,她笑了笑,眯起眼打量眼前的村庄。
没想到哀鸣山中竟然住了人。
按照浔阳城的习俗,每半年选巡山人进山祭祀山神,也就是每半年补充一次物资。
她用审视的目光仔细勘察路过的房屋,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巡山卫站在村落中央的高台上通知大伙酉时一刻到中央露台集合,随后将众人简单分配到各个屋子。
小桐拉着她的阿婆,跟在雁岚和沈徊玉身后,一起往七号屋子走。
原本的屋子里还住着上一批来的巡山人,是个三十来岁的瘦高男人,嘴里叼着一只烟斗,翘着腿坐在七号屋门前。
雁岚冲他做了个揖,递上巡山人的号牌。
男人没接,挑目扫了一眼,站起身来。
“就两间屋。”男人扫了眼几人,开始安排,“男的跟我睡一屋,你们三个女的睡一屋。”
沈徊玉因他粗俗的谈吐皱了下眉。
雁岚没说什么,问:“大哥怎么称呼?”
男人虚着眼,冲沈徊玉的方向吐出一圈圈烟圈,说:“叫我胡三也行,胡三哥也行。”
雁岚将沈徊玉往身后一拉,面带微笑:“胡三哥。”
胡三扬了扬下巴,算是回应。
雁岚一只手拉着沈徊玉,一只手拎着麻袋往里屋走。
屋内几乎没有光,窗户被木板钉得死死的,从缝隙中泄进来的光线落在几乎发霉的土炕上。
雁岚啧了一声,贴到沈徊玉耳边说:“少爷哦,这条件有点艰苦呢。”
沈徊玉:“看出来了。”
小桐主动承担起清扫的任务,同寡言少语的孙阿婆麻利地将土炕打扫出来。
雁岚刚想尝试用念力捡个懒,沈徊玉忽然转身出去了。
她不放心,便跟着出了门。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沈徊玉摆了摆手,“头晕。”
雁岚抬手贴他额头,皱眉:“应该是里面霉味太重,你这身子骨……”
她又往另一间屋子走。
这间屋子虽然一样是窗户紧闭,但留了几个通风口,床炕也明显是常用的,比之前那间屋子顺眼许多。
过了大约一刻钟左右,胡三拎着烟斗进门,一只脚踏进里屋看了眼,“行,既然你们收拾得差不多了,那我就跟你们讲讲这儿的规矩。”
他重新插入了一只烟卷,点燃,猛吸一口,缓缓道:“这第一,男女不可同睡一屋,犯山神忌讳。这第二,过了晚上亥时一刻,不管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能开门。”
雁岚说:“为何?”
胡三呲着黄牙,“山里头有妖啊,带你们进来的巡山卫没跟你们说?”
他混浊的眼珠子上下打量雁岚,幽幽道:“这山里头的阵法,会压制所有的念力,管你次品境上品境,到了这儿都是凡体。”
雁岚握紧拳试了一下,她的念力果然毫无反应。
这里的一切始终让雁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但这个村落之中并无妖气,她不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今夜过后,没了生辰日的金身护体,她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莽撞了。
最熟悉的斗转星移阵摆了她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