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斋舍内,烛火摇曳,听得窃窃私语。
从窗棂处可以模糊看见三颗脑袋躲在被褥里说着悄悄话。
端着烛台的小弟一号用手指了指他的额头,提醒道:
“老大,你额头上的小红花翘边了。”
纪长谷雄微微皱起眉,纠正对方的错误:“别瞎说,这叫荣耀的象征。”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实际上他今日已经装作不经意间抚摸额头数次,还好这花是机器印刷出来的,要不早就被摸掉色了。
这可是要兑换礼物的重要物品呢。
想到夫子说的神秘礼物,作为老大的他终于回忆起本次会议的正题,那就是——关于可持续获得夫子小红花以开启神秘奖品议题。
“......哈?”小弟二号从嗓子里挤出个音节。
“怎么?有意见,还是说吉祥你有更好的会议名称?”
纪长谷雄用来自老大充满威压的目光看去。
名叫吉祥的小弟二号不由得闭上嘴,默默想着:明明就是有很多奇怪的地方好吧。
先不提白夫子完全是为了制服你的傲气才给小红花,再者,那所谓的神秘奖品可能就是用来糊弄人的,究竟什么样的人会相信这些。
奖品小红花什么的,听起来就不靠谱,到时候知道礼物是考试就老实了。这些人究竟都在想些什么美事,能不能不要拉上他。
好困,想睡觉......在脑海中闪过几万字吐槽分析,津守吉祥露出个疲惫的笑容,摇摇头小声道:“没有。”
还是不说了,反正以谷雄的智商可能根本听不懂。或者说,就算他听懂了,以他那副老大风范,也绝不可能承认自己的错误。
见小弟们没有意见,纪长谷雄打算继续推进会议步骤,视线忽然一黑,烛火已然被人吹灭。
“欸?原来这么容易吹灭啊,老大,我看不见了。”
一道声音惊呼道。
纪长谷雄:.......惠日这家伙究竟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吹灭蜡烛的真凶打了个哈切,说话已经开始口齿不清:“老大,夜安。”
话音刚落,他就直接闭眼睡了过去,发出沉闷呼吸声。
眼巴巴瞅着河边惠日已经进入香甜睡眠,津守吉祥轻咳两声,试探着明知故问道:“还继续吗?”
“罢了,你们真是‘成事不足’。”纪长谷雄自顾自摇摇头,还特意展示了自己的汉语水平,最后只能宣布会议暂时终止,等明日夜里子时再继续吧。
他也闭上眼,只一瞬就睡着了。
唯留下躺在中间瞪大双眼的津守吉祥,左耳是纪长谷雄如雷鸣般的呼噜声,右耳是河边惠日嘿嘿傻笑的梦话……
后悔了,就不应该跟这两人来大唐学习。
又是个辗转难眠的夜晚,津守吉祥盯着房梁,试图用意志力把身旁两人都消灭掉。忽地听见隔壁房间有人在轻哼着歌,熟悉的家乡小调,似是在哄着另一人。
他听了会儿,渐渐闭上眼,沉睡入梦。
翌日清晨,
难得睡了个好觉的津守吉祥从床榻上坐起,望着窗外骤雨初歇的好天气发了会儿呆。真好啊,人生就应该如此,他眯起眼睛感悟晨曦微弱的光晕。
可惜这宁静时刻并未持续太久。
有人推门而入,拽着他的袖子激动地说:“吉祥!老大需要帮助!”
没等他吐槽这大清早有什么帮助可帮,就被河边惠日一路踉踉跄跄拽到国子监门口。
喘着粗气,他指着门口那涨红了脸、眼眶满是倔强泪水的纪长谷雄,头次被惊讶到说不出话。
这家伙竟然还会被别人气哭?!
瞧了眼正得意洋洋呵斥纪长谷雄的另一人,他瞬间明了,怪不得,原是早就得罪过的李主簿。
只因前几日,他们几人不小心把藏书楼中的一层书推翻,压在李主簿身上,让对方躺在太医署休养好几日。
见自己老大被人如此欺负,河边惠日已经冲了出去,大声嚷嚷着:“老大!我来助你!”
一脚把李主簿铲倒,场面顿时安静几秒,只能听见李主簿捂着老腰的哀嚎声。
津守吉祥扭头就想跑,现在还帮吗?别帮了好不好。目光瞥见停在路边阴影处的马车,隐隐可从里面看见白夫子的面庞,他犹豫两秒,不是有个成语叫“法不责众”吗?
再加上他,会不会看在人多的份上轻罚一些。
想到这里,津守吉祥调转脚步,也闭眼冲了出去。
“谷雄、惠日、让我们一起回去吧!”
他在心中呐喊着,然后左脚绊右脚,把好不容易站起来的李主簿再次铲倒。三个人叠叠乐,成了诡异的量子纠缠状态。
被压在下面的河边惠日露出个灿烂笑容,对站在一旁愣神抹眼泪的纪长谷雄喊道:“老大!别害怕!我们来帮你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