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可惜,他并未点头。默默把身子转到另一边,以逃避心理来面对不知该如何解决的现实。
“没关系,把身子扭过去也是同意的意思,夫子很高兴。”
哼,都说了,我可不是娇滴滴的夫子,有的是力气和手段来对付学生。
从袖袋里摸出几块水果软糖,白果直接塞进中臣明代的手心中。
她将人从树荫下拽出来,指着阳光和手中糖果信誓旦旦道:“多晒太阳多吃糖,有了困难就找我,以后夫子会时时监督你,好不好?”
对付这种人,就要强势介入对方生活的方方面面,过于温和的手段是行不通的。就像是蜗牛的触角,轻轻触碰一下就会缩进壳中,再也不敢出来。
白果要做的就是把蜗牛拽出来,用爱来感化他。
Love,这世上杀伤力最强的无形武器。
估摸着也差不多到该上课的时辰,白果没有继续为难已经动弹不得的中臣明代,伸手替他剥开糖果包装袋,然后塞进他的嘴里。
拍拍肩,道:
“今天就当是身体不适,允许中臣同学在这里好好休息一日,等午时晡食定要去食堂吃饭,好不好?”
中臣明代感受着口中酸甜滋味的饴糖,很甜,甚至甜到有些发腻。终日只吃水煮青菜的他还没怎么品尝过如此刺激的味道,沉寂已久的味蕾正贪婪地汲取着这丝甜味。
所有注意力似乎都放在了口腔中,他下意识点点头,等到再次清醒,这耽园只剩下他一人,白夫子早已不见踪影。
阳光无差别普照着大地,很少晒太阳的中臣明代眯起眼睛,他感觉浑身都暖洋洋的,连大脑的阴霾都被扫去大半。
真神奇,为什么以前从未觉得阳光是如此美妙的存在。
缓缓回忆着自己上一次毫无顾虑晒太阳的时候,哦对,是在被别人说是“克死父母不配活着的诅咒之人”前。
在什么都不知道的年岁里,阳光似乎很美好,可惜在那之后就变成了让他恐惧的存在。
只要站在光下,似乎所有罪恶和不堪都无处遁藏。
撕开另一颗饴糖,他想用甜味来逃避浑身不可抑制的恐惧感,简直如同自虐般诡异。
可是……不想让夫子失望。
毕竟要学会讨夫子的喜欢,不是吗?
【系统:学员出发点很好,但请注意说话语言,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否则培训将强制结束。】
【系统:不加分也不扣分。】
出发点很好,但先请不要出发了。
被系统误判的白果表示不服气,她明明说得头头是道,霸气又温柔,十分照顾学生的心理感受,简直就是名师之举!
举报这个破系统,不懂得什么才叫真正的教师。
【Tea:您的教育方式没问题,但或许可以转换一种说话方式,将为您提供十种不同的解决方法。】
学员很是生气地让它住嘴。
【Tea:集各家之所长,多聆听不同的解决方案才可以获得进步,不是吗?】
气急败坏的学员开始毫无依据地发疯,
不管,就要鼓励式教育,你可以说我有点儿小小问题,但必须要先夸我!
【Tea:好的,学员您做得非常好,运用巧妙言语成功开导学生,并且注意到了学生更深层次的问题,给出了有趣的解决方法。不过,若是在这个地方加以补充,那么相信您会有更大的进步。】
就在智能AI要把加以补充的部分列出时,狡猾学员直接把它屏蔽了。
还很是得意地点点头。
不错,她就是这样一个完美无缺的教师,不允许任何人反驳,AI也不允许。
【Tea:……?】
神清气爽的白果慢悠悠走在回去路上,哼着不成调的小曲,颇为悠哉。
只是不那么凑巧的,
在讲堂门口遇见了板着脸的贺导师、贺知章,还有等着看乐子的陆象先。
陆象先朝白果挥挥扇子,又夸张地指了指自己身旁神色不佳的贺知章。
他用唇语比划着:你死定了。
白果本来吊儿郎当的脚步冷在原地,疯狂思考着自己究竟忘记了什么。
【系统:学员无故旷课,扣5分】
害,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只是旷课啊……
那很坏了。
在贺知章严厉的目光下,白果一个滑跪,哭丧着脸开始找理由。她绝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说来一把辛酸泪,都是为了学生才旷课的!
妈耶,人生他旷我!
已经压抑许久火气的贺知章制止了白果絮絮叨叨的解释,他揉了揉眉心,语气中夹杂着几分失望和疲惫。
“前日叮嘱怎么全都忘了?”
凭心而论,白果的教学质量很一般,在人才济济的国子监内甚至算得上是有些差劲。她总是嘴上说得好听,但背地里倒是懒洋洋的,动也不动。
让她听课写教案,也都是为了让她可以及时赶上国子监进度,并且提升自己的教学水平。
可现在呢,就连正常授课都能忘了时辰。
贺知章对于其它毛病都不在意,只是这一点他无法忽视,这是作为一名夫子最基本的责任。
跟严重一点,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教学事故了。
好在那位名叫小野篁的学生意识到不对劲,及时找到另一位有空闲的夫子来补上,这才没有酿成更大的事端。
要不今日之事,足够白果受到重罚。
完全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的白果露出惊讶神情。
不至于吧,就是不小心旷次课,上学的时候那些老师不也经常这样吗……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对方眼里的表情,她意识到现在不是继续辩解的好时机,果断低头认错。
“是我的错,您怎么罚我都行。”
贺知章一眼就明白她哪里真的认识到自己错了,分明是形势所迫,毫无悔改之意。
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又上来了。
一甩衣袖,也怒而走之,留下一句:
“如何罚?女郎自己想清吧。”
望着导师的背影,白果后知后觉自己好像真的犯了个大错。
她下意识向身旁还没走的陆象先投去求助目光。
他却是神秘莫测地笑了笑,压低嗓音附身询问道:“想要从我这打听到方法?”
白果点点头,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向他。
“既是白女郎的请求,某定不会辜负,只是……这酬劳该如何算起呢?”
趁火打劫,太不厚道了!
白果翻个白眼,但她目前好像确实也没什么旁的方法。
“你想要如何?”
“不如何,自然是骗人的。”
他笑了笑,提起了上次的约定。
“不是说过吗?若有任何事,某悉听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