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苓儿仍是愁眉不展,“蔡先生不是说,刚到京城该低调行事,他越看重姑娘,姑娘就越危险,苓儿多了这句嘴,恐怕又得引来不少眼睛。”
“哼,”赵宸玉冷哼一声,眸里的光暗了几分,“反正云州往东宫送的信早就到了,即便没有今日之事,盯着我们的眼睛也不会少,多几双少几双又有什么分别。毕竟这引风吹火的事已经做了,我也不怕人盯着。”
苓儿点头:“说得也是,虱子多了不怕痒嘛,唉,我看咱们现在就是那主动咬钩的鱼,只有两条路,要么一命呜呼,要么就得使出全力将那钓鱼的人拖下河来。”
“谁说咱们是鱼了?”赵宸玉笑着摇摇头:“我充其量算是个诱鱼的饵,真正的大肥鱼,还在水下呢。且等着看吧,等宁淮川把云州摆到明面上,京城的水就要浑了,到时候我们再见机行事。”
苓儿又问:“可是东宫既然知道咱们身份有疑,万一告诉宁将军,他不信我们了怎么办?”
赵宸玉却胸有成竹道:“宁淮川信不信我们,其实根本就不重要,他只要信云州有异,信太子和云州的勾结,对我们来说就是有利的。等到东宫倒台那日,他即便再不信我们,也不得不信了。”
“况且......”赵宸玉顿了顿,眼底凝结出几分轻柔,“他是愿意相信的。”
苓儿听罢不住点头:“也对,自从云岈山遇袭,姑娘你替他吸了毒血,他就变了个人似的,对姑娘好得不得了,我看若是姑娘现在说想嫁给他,他准能高兴地蹦起来。只是可惜......”苓儿说到这儿,眼眶笃地红了起来,“可惜以咱们现在的身份,只能做个侧室......”
赵宸玉瞳孔忽地微缩,眸中落寞一闪而过,继而又宽慰道:“韩信方能□□受辱,我又有何不可?况且......”
她说了一半便忽然停下,苓儿刚要追问,她又摇摇头,道:“无事,天色不早了,你我早些歇息,明日我们还得继续出去找咱家老爷夫人的消息呢。”
苓儿点点头,伺候她先睡下,自己才去了另一间屋子歇下。
翌日一早,宁淮川叫魏安来给她们报了口信,说自己有事进宫,叫她们有什么需要尽管跟魏安提。
赵宸玉倒没什么需要的,带着苓儿给老太太和宁母请了安,便从角门出府,准备继续将自己这出戏唱完。谁知没走多远,便发觉身后跟了条尾巴。
正是宁淮川的另一个副将——谢大成。
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比起魏安,赵宸玉更怕谢大成这样揪着一丁点破绽便要死查到底的犟驴。
“姑娘,咱们怎么办?他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真是心烦!”苓儿没好气道。
“他愿意跟就跟着吧,反正也查不出什么,我们就当不知道好了。”
两人说着话,已经进进出出了十多间铺子,谢大成也处处警惕地紧紧跟着。
她们沿着街道一家家问过去,就这么过了大半日,正要进一家衣料铺子时,却听见隔壁的小药馆里面传出几声争执。
“哎呀去去去!你这个小孩怎么回事!都说了不卖了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再不走,我叫人打你出去!”一中年男人不耐烦地喝道。
又听一女童呜咽着说:“求您了先生,就卖我一些吧,我娘病得起不了床,就靠这药救命呢!”
“你娘又不是我娘,滚滚滚,别影响老子做生意!”
赵宸玉心道奇怪,怎么会有药馆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把客人往出赶呢?难不成是那小孩银子不够?赵宸玉没空多想,转了个头便进了那药馆。
只见柜台前站着个约摸七八岁,穿着粉色粗布衣的小女孩,衣襟袖子磨得油黑,裤脚吊起一大截,脚腕就这么露着,已经冻得有些发青。
她还没那柜台高,两只小手吃力地扒在柜台边,正满脸鼻涕泪地跟柜台后面一尖嘴猴腮的老板哭求。
那老板嘴里骂骂咧咧,只管翻着手里账本,压根没正眼瞧她一眼。
“老板,为何不卖她药?”赵宸玉奇道。
那老板听音,斜着眼打量了她一遍,见她穿着倒是花哨,衣服料子是贵价货,头上缀着又是金又是银的钗子,一看便是不缺钱的主儿,眼色这才缓和了些。
他指指那女孩,道:“她要买麻黄,银子不够。”
麻黄?赵宸玉心道,这也不是什么名贵药材,难道这小姑娘是一文没有,来找老板讨要的?她又上前几步,仔细看了看小姑娘,只见她手里还捏着个荷包,看来只是还差一些,也难怪,自己衣裳都穿得这么单薄,别说买药看病,估计家里连生计都是问题。
赵宸玉一时心疼,忙从腰间取了些碎银,放到柜台上。
“老板,给这小孩卖些药吧,我来替她付。”
老板一听以为来了个大款,正乐呵着伸出双手准备收钱,却见她一本正经地往柜面放了一两左右的碎银,笑着的脸顿时僵住。
心道,又来个捣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