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细节怎样我也不太清楚,只听说那高人须熏麻黄治病,而且用的麻黄还有讲究。麻黄一般十月采集,那高人也只用当年最新的这批麻黄,提前囤积的一概不用,所以每年一到这个时候,京城便会起这么一股抢麻黄的风。”
“熏麻黄?我只听过熏艾,倒是第一次听说麻黄还能用来熏的。”
谢大成瞪她一眼:“要不说像你这样见识短浅的人,最好别出来惹事,京城里你不知道的事儿多了去了,今日只是件小事,若是改日遇上了更难缠的事,可不一定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他说话夹枪带棒,赵宸玉却只是淡然一笑,并不理会。
不知不觉,他们已一道走了两条街,赵宸玉瞥见前面不远有个茶摊,忽然来了主意,便去那茶摊要了一碗热茶,递给谢大成。
她笑道:“谢副将,今日多亏你解围,走了这许久滴水未沾,不如我请你喝碗茶吧。”
谢大成先是一愣,随即狐疑地盯着她,并不接她的茶。
赵宸玉又道:“谢副将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谢大成直言:“也未必是误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接近我家将军是为了什么,我劝你别打什么歪主意,否则,我的刀可不饶你。”
说罢,他将手里一柄玄铁弯刀在她眼前晃了晃。
赵宸玉一笑:“我到京城,一是想等将军抓到凶手,替我报仇。二是想找找这里有没有我爹娘留下的东西,或是看看自己还有没有亲人在世罢了,旁的,也没那么多心思去想。”
“当真?”
“要我起誓你才信吗?”
赵宸玉淡着声音,眼里泛起一层湿润。
谢大成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又想起刚才她帮那个素未相识的孩子的模样,的确不像是什么心术不正之人会做的事。他默了片刻,伸手接过她手里茶盏,一饮而尽。
“我可以暂且信你,但有个条件。”
“请讲。”
“你不是要通过商行找你爹娘留下的线索么,我认识不少商行的把头,我可以帮你找,不过限期三个月,若是三个月后仍没有消息,你就要离开将军府,只要你同意,我便信你没有旁、的、心、思。”
谢大成故意加重了后几个字,显然并不满意她方才的解释。
赵宸玉不恼,只是勾勾嘴角,道:“一言为定。”
他们回去时,已近傍晚,街边摊贩却完全没有收摊的意思,结伴出行的人反而愈发多了起来,京城没有宵禁,这些都是出来逛夜市的。这会儿各家门前都掌了灯,照得街上如同白昼。
行至府门,谢大成将要进去,却见身后二人并没有跟来,只是继续往前。
“你们要去哪儿?”他问。
赵宸玉停下步子,道:“这里人太多,我们还是从后门回去的好,省得叫人说闲话。”
掩耳盗铃。谢大成虽觉可笑,但也没多理会,径自进了府。
“呼~终于走了!谢大成这个副将,可一丁点都比不上魏安,又臭又硬,烦得要命!还跟姑娘说什么三个月就要离开?将军都没说过这话,他凭什么让我们离开!真是气死我了!”
终于捱到跟他分开,苓儿实在忍不住,索性一吐为快,跟赵宸玉埋怨了一通。
赵宸玉拍拍她的手背:“好了好了,我也不过是应付他,也未必就真的要离开,往后什么样,还得走一步看一步。对了,今日他说的用熏麻黄的方子治病,你可听说过?”
苓儿这才皱起眉,认真道:“说到这个,我还正觉奇怪呢,我跟着师父学了那么多年,从未听过还有这样的治病法子,按说以我师父的医术,世上不会再有人比他更强才对。而且谁家治病要患者自己带着药材去的?怎么想都有问题!”
赵宸玉眉眼一沉,点头道:“嗯,我也觉着奇怪。如果我没记错,前几年栖风阁递来的消息里,似乎提过京城春病严重。当时我并没有在意,今日听谢大成说起,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苓儿道:“除了熏麻黄的法子不对劲,还有什么不对劲的?”
赵宸玉道:“谢大成说,是因为京城气候无常,所以开春的时节人们生病就多。可是我们关注京城这么多年,好像以前未听过京城有什么瘟病流行,所以我没猜错的话,这病是这些年才渐渐严重起来的。”
苓儿神色一紧:“这么说,这瘟病,是人祸?”
“很有可能。”
“可姑娘这么轻易就发现异常,京城里的人就一个都没有发现吗?”
赵宸玉摇摇头,也是一副不得解的表情,道:“许是京城气候本就有异,每年春天得病的本就不少,所以就算得病的越来越多,人们也只先入为主,觉得是天气原因吧?又或许当地的饮食有了什么改变,人们的体质变差了,也就没觉得生病是件怪事?这些原因我也不得知,总之,应该很少会有人觉得生病是人为导致的吧?”
苓儿点头道:“嗯,想来也是,唉,这京城的人真可怜,连生病都是由人操控的,看来,始作俑者就是那个什么寺的得道高人了?”
赵宸玉黛眉不展,道:“他的确可疑,可眼下我们还做不了什么,等日后有机会,再去调查这事吧。你若寻着机会,也记得给京城的栖风阁通个气儿,叫他们也留意一下此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