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淮川铁青着脸跟着华阳去了个僻静处。
“公主殿下要说什么?”他有些不耐烦。
华阳顿下脚步,将要伸出手去拉他衣袖,宁淮川见状,忙闪开身。
华阳不禁扁着嘴,水汪汪的眼睛满是委屈地看向他:“淮川哥哥,你真的要娶那个女人为妻?”
“是。”
她一跺脚:“她到底有什么好,你宁可不做驸马也要娶她?”
宁淮川叹口气:“华阳,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不做驸马,不是因为她。我无意于你,即便没有她,我也不会做你的驸马。”
“你......你说真的?”华阳似是被雷轰过,怔怔地僵在原地,“你就如此不念旧时情分?”
“我就是因为念旧时情分,今日才与你好好说话。你自己做过什么事,难道这么快就忘了么?”
宁淮川直视着她,眸光幽深,冰冷无情。
华阳公主自知理亏,埋下头不敢应答。毕竟上回失手,她派去的人从此了无音讯,她便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为此,太子哥哥还因为她手脚不干净而数落了她一番。
宁淮川毕竟身为臣子,见她已然愧赧,语气终于缓和许多,道:“你我曾一同在国子监读书,也做过一段时日的玩伴,但从始至终,我对你只是儿时同窗之谊,并无半点男女之意。殿下,你身份尊贵,宁某真心希望你早日觅得良人,莫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说罢,宁淮川也不理她是不是还泪眼愁眉,转身离开。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华阳双拳紧攥,指尖几乎要嵌入骨肉,恨意疯长、肆虐,久久不能消弭。
泪水静静淌着,她冷冷低喃:“宁淮川,你既负我,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等见着宁淮川从那巷子里黑着脸出来,瞿衙内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忙猫着腰往其余二人身后一躲。
“怎么?衙内也知道我要和你算账了?”宁淮川眼神死死盯着他。
英王和赵宸玉之间到底还有缝隙,不好藏身,瞿衙内躲在他们中间,身子露出大半。他头皮一阵发紧,思量着前面二人到底谁能救他一命,眼见那人怒气汹汹地过来,他一拍脑门,整个人躲在了赵宸玉身后。
“嫂夫人救我!”
赵宸玉见状,只觉得他皮猴一般上蹿下跳的模样甚是有趣,不禁轻笑出声。也不知为何,她对郯国人虽都没什么好感,但却一点都不厌恶衙内这人,哪怕他还是个臭名远扬的小纨绔。
宁淮川几步过来,伸手越过赵宸玉,迅疾有力地一把握住衙内一只手腕,将要将他拽出来时,赵宸玉却双手按住他手臂。
“将军,你就别跟衙内计较了。寺院之中切莫动手,菩萨都看着呢。”
可宁淮川仍没松手,三人就这么你拉我我拦你地僵在这里。
宁淮川看着秀眉轻蹙的赵宸玉,有些焦急:“我方才不在,他又跟你胡诌什么了?你可别信他,我跟华阳公主没有半点私情,这小子刚才是拿我挡枪呢。”
瞿衙内被他扼住手腕,疼得咿咿呀呀叫唤起来。
赵宸玉眉头皱得更紧,道:“将军你快放开他,英王殿下还在这儿,你这样成何体统?”
说罢,她又转眼看向一旁的英王,本意是想请他劝和,谁料他正满脸的幸灾乐祸,看着他们几人偷笑,这就罢了,竟还伸手做出个“请”的手势,半点没有要拉架的意思。
宁淮川得意洋洋:“我看英王殿下的意思跟我一样,今日不好好教训教训他,就他这张嘴,迟早给我惹祸。”
赵宸玉见他真想动手,也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往衙内身前挡,小衙内则伺机挣脱他的手,严严实实地躲在了赵宸玉身后。三人的架势,像是在玩孩子们最喜欢的游戏老鹰捉小鸡似的。
英王看这场面,爽朗地笑起来,寺中氛围也从肃穆变得欢快了许多。就在宁淮川快要捉住他时,腰间忽地被不知从哪窜过来的魏安戳了戳。
“头儿!”魏安压着嗓音。
宁淮川闻声停下,却见魏安一副难以言说的表情,不住地给他使眼色。
几人不明状况,纷纷顺着魏安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立着一妇人,脸上带着个惊恐又窘迫的表情。
赵宸玉见她装扮,像是哪家府上的夫人,正还犹豫不能决断时,只见身后的衙内探出半个身子,怔怔然道:“娘?”
是瞿衙内的母亲?太常寺卿瞿大人的夫人?赵宸玉顿时冒了一身的汗,脸颊的嫩肉也像被冻过般僵硬。
方才的情形是什么来着?自己未来的夫君要揍瞿小衙内,瞿小衙内正躲在自己身后吱哇乱叫,而她这个本该贤惠端庄的窈窕淑女,刚才正张牙舞爪地和他们两个男人闹作一团?
现在这一切,还全被瞿小衙内的母亲收进眼底,她这沉稳端秀的好名声今日算是全崩了。赵宸玉露出个不自然的笑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