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木舒适太久了,会遗忘前进的方向的。
院子里灯火通明,二人交流不多但气氛融洽,甚至有几分微妙。
向安最不喜餐桌上撑着精神聊天,这会儿只觉得和钟老板呆在一块儿不管做什么都很舒适,眯着眼笑。
像偷腥的猫,只差摇头晃脑了。
钟恒端起手边的冰水挡住笑意。
两人几乎同时放下碗筷,但向安又立刻站起来抢着收拾碗筷,察觉到钟恒的不解,说:“中午我就没收拾,这回轮到我了!”
钟恒没有多说,帮着一块收拾,对上向安不同意的眼神解释说:“有洗碗机,你要是真想忙活那我等你收拾碗筷,我来擦桌。”
也是。
向安霎时松懈下来:“行!那我送碗筷。”
晚上钟恒没有出门的打算,吃完饭歇了会儿就带着湿气坐在客厅沉默敲着键盘。
楼上房间,向安洗完澡只穿了一件宽大的短袖,露着两条长腿坐在床上。
哈欠半打不打又收了回去。
好像睡太饱了?
向安收起手机在床上翻滚两圈,静止几秒后坚定起身。
听见开门关门的动静钟恒以为向安打算出去,当即收拾起电脑。
“我打扰你了?”向安靠近沙发的动作一滞,内心忐忑,一脸茫然。
钟恒少见的愣了一下,而后眉眼柔和下来,否认:“没,忙得差不多了。”
随即将问题抛给向安:“是要出去走走么?”
“不是呀,我都洗过澡了。”
向安抿了下唇,说:“太无聊了,就想下来看看。”
向安早就逛过这房子,这个时候说看看,还能是看什么。
钟恒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嗯?”
向安见钟恒愿意搭理自己,当即双眼放光,坐上沙发试探性提起今天许秋回忆的峥嵘岁月。
他以为钟恒只会淡淡应声或者讲述补充一些细节,没料到首先看见的是钟恒递过来的手机中的视频。
镜头一阵摇晃才对准焦,青涩又透着桀骜的十七岁限定版钟老板就这样直直闯入了向安的视线。
十年前的录像画质现在来看是难以恭维,但传递出的青春气息却无比浓烈。
向安弯了眉眼却毫无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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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老大!”
失真的人声骤然响起,是许秋。
画面中钟恒抬眼看过来,皱着眉头,脸色冷淡,隔着屏幕向安都感受到了他浑身的烦躁。
“你喊他做什么,他好不容易有时间眯一会儿。”
“噢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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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女声听起来有点耳熟,稍作思考向安就想到了今天见过的飒姐。
刚理清人物,镜头又是一阵摇晃,画面彻底暗了下去。
向安等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没了?”
“嗯。”
拿回手机,沉默了好一阵儿的钟恒暗自吐了口气:“没什么算得上峥嵘的,那个年纪,稍有一点特长就会被放大。”
偏头看了眼不知什么时候正襟危坐的人,钟恒眼底乌云散开,失笑道:“我那个时候只是喜欢赚钱而已,传来传去的就被过分夸大了。”
向安从头到尾没有错过对方一丝一毫表情变化,在钟恒开口的一刹那向安就知道今晚是自己逾矩了。
或许自己就应该待在房间里,而不是打折熟悉熟悉的幌子找什么所谓的乐子。
全心关注对方的同时,向安忘却了掩饰自己直白的、关切又无措的神情。
手机铃响,钟恒皱眉解释:“我有个会要开,去休息吧。”
像在窒息的边缘被放入氧气充足的环境,向安点点头,转身上楼。
卧房内,钟恒一心二用,听着汇报,手不自觉摩挲着手机,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参会人员战战兢兢。
一墙之隔,向安已经陷入了无尽的忏悔。
他又搞砸了。
不堪的画面不讲理的闯入脑海,向安用力闭眼试图清醒。
一阵敲门声响向安才冷静下来。
盘腿坐在床上闭眼复盘的人噌的一下睁眼,嗒嗒跑过去开门。
“我来......”钟恒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向安踩在地上的赤脚,话锋一转:“我能进去吗?”
正愁想不到怎么安慰人呢,向安连连点头:“进进进!随便进!”
进屋后钟恒直奔在床边躺得四仰八叉的拖鞋,弯腰放到向安的脚边,低声说:“空调开得低,别着凉了。”
自己还想着顺着钟老板的心思哄人呢,到头来还是人家照顾自己,向安不待钟恒话音落下就嗒嗒跑过去穿好拖鞋,站得笔直。
打算开解人的钟恒哑然失笑,说:“我开的是民宿,不是私人训练营,站军姿就没必要了。”
听出钟恒心情不错,向安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