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郁离并不害怕马文才真的去凤鸣山调查,因为她第一次大开杀戒的地方就是此地。
那时她离开祝家不久,第一件事就是回到最初醒来的地方凤鸣山下,去拜祭原身一家。
说来也是巧合,她再次看到灭了原身满门的土匪。原身记忆中印象最深的那张脸就是害了她一家的凶手。十年时间,当初的几十人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发壮大,超过百人,在凤鸣山割据一方。
她花了五天时间踩点,又用了三天时间拟定计划,最后凭借着厨艺混进了山寨后厨。
就在她谋划怎么下毒将人放倒时,意外发现压寨夫人京墨竟然想着如何弑夫。两个同样心狠手辣的人联合起来,杀伤力加倍,三言两语定下灭门之计,从开始到结束,全程不到一天时间。
凤鸣山之前一直被土匪占据,马文才就是派人调查能查到多少信息?郁离山庄里全是刘郁离的人,马文才按她给的地址去查,能查出来什么才有鬼。
马文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刘郁离的说法滴水不漏。作为一个名门公子,有些事他注定了解不到。
“刘郁离,直到今天我才发现自己从未看清过你。”马文才眉头紧锁,生平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挫败。
刘郁离微微一笑如山野中的花,摇曳在岚烟流霭中苍茫又疏离,“看不清是好事。”好奇心害死猫,真有那一日,她未必会手软。
这种看不清、摸不透的感觉,马文才深感厌恶,踌躇满志道:“刘郁离,总有一天我要你在我面前一览无余!”
“我拭目以待!”嘴上这么说着,刘郁离眼里却无半分认真,一把推开眼前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英台,你还为白天的事伤心?”梁山伯躺在罗汉床上,见不远处的祝英台在床上辗转反侧,忍不住问道。
祝英台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忧思难安,“我在为郁离担心。”今日为了遮掩她的身份,郁离强势出手,将所有目光都引到自己身上。
更糟糕的是,刘郁离与马文才在蹴鞠场不欢而散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书院。
之前,郁离和马文才交朋友时,她担心。现在两人闹崩了,她更担心。“不知马文才会怎么对付她?”
梁山伯:“英台,他们二人势均力敌,谁也不能轻易奈何谁。”
祝英台有苦难言,郁离的身份是假的,性别是假的。马文才又不像你是个呆子,万一他发现了郁离的身份,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只能含糊道:“马文才家大势大,心狠手辣,郁离势孤力薄,心慈手软,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梁山伯提议道:“不如这样,我们这段时间与郁离同进同出,让马文才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祝英台心想这也算个办法,转而看到梁山伯又在揉腰,顿了顿,说道:“山伯,你还是上床睡吧。”
在如此敏感的时机,万一被人发现她和梁山伯是分床睡的,她的身份真要遮不住了。
“英台,外面的风言风语,你没必要理会。”梁山伯看穿了祝英台的用意,宽慰道:“为兄知道你绝对是七尺男儿。”
那些人太恶毒了,放出这样的流言让英台进退不得,不脱衣服证明不了身份,脱掉衣服颜面无存,好在刘兄机敏反将一军让他们自食其果。
面对梁山伯的信任,祝英台哭笑不得,“山伯,我现在已经习惯了与你同住。”
山伯就像一个贴心的大哥哥一样,处处照顾她,包容她。两个多月的时间,她早已习惯了他的存在,不会像初时那般拘谨、不安了。
“真的?”梁山伯有些不放心。
祝英台点点头,“英台骗你作甚?”
梁山伯转念一想确实如此,于是抱着被子来到床上,“英台,我今天查了医书,不长胡子并不是什么大事。有些人长得慢,你年纪还小,等过两年就正常了。”
祝英台以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再过多少年也不会长得。”
“英台,你说什么。”梁山伯没有听清。
祝英台:“我是说你说得对,都是那些人少见多怪。”
“你放心,明天上课前我替你解释。”梁山伯见祝英台面上还没彻底放松,继续宽慰道:“你看郁离,不也没长吗?可见不长胡子不一定能代表身体有问题,更不等同女子。”
祝英台心里暗道,你可真会举例。脸上却挤出一个笑容,小心试探道:“我和郁离从没去过大澡堂,你真不觉得奇怪?”
“郁离去过啊!”梁山伯说出了祝英台从没想到过的答案,“我还在澡堂见过他一次。”
“你说什么?”祝英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尖锐,“你在澡堂看到郁离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