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就是确定了刘郁离的身份,以她的性子,死不承认,他又能如何?
一旦他敢做出无礼之举,以刘郁离的武功,他能讨到好吗?
或许这就是刘郁离在他面前格外有底气,面不改色的原因,因为他对她束手无策。
就像洗澡一事,分明是他给刘郁离设下的局,但现在刘郁离不过三言两语就轻而易举地扭转局面,将主动权牢牢掌握在手中。
这一局赌的是谁要脸,谁就输。
似乎一直以来,在这方面他都比不过刘郁离,今天或许该换种策略了。
“不如我们一起洗。”
刘郁离正在撒花的手一顿,化被动为主动,不愧是反派。
马文才注意到刘郁离僵硬的表情,一副失落的表情,问道:“你是嫌弃我吗?”
“怎么会呢?”刘郁离将杏花一朵朵从枝丫上揪下来,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文才兄美玉无瑕,而我却不一样。”
见刘郁离将所有问题推到自己身上有伤疤,马文才满不在乎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身上有点伤疤又算什么。”
刘郁离勉强扯了扯嘴角,似乎因为马文才的安慰,宽心了不少,“浴桶这么小,两个人太挤了。不如等上巳节,我们一起去河中沐浴。”
上巳节那天是她的生日,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将沐浴之事推脱过去不是难事。
刘郁离的应对堪称无懈可击,但马文才心中反而多了一些信心,完美本身有时候就是破绽。
马文才摆出了一副嫌弃的表情,“我才不要光天化日之下与别人一同洗澡。”
“真是大小姐脾气,难伺候!”说完,刘郁离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模样,抱着光秃秃的树枝朝着不远处的竹篓走去。
马文才眼神一深,朝着刘郁离喊道:“你帮我拿一下洗澡后要穿的衣服。”
刘郁离心中一喜,将杏树枝扔进竹篓,借着找衣服,转身进入内间,“你的衣服这么多,我怎么知道你要穿哪身?”
马文才脱掉最后的衣服,喊道:“就是青色的那身。”
似乎怕刘郁离分不清,进一步补充道:“绣着竹子的那一套。”
等刘郁离磨磨蹭蹭找好衣服转身,马文才已经进入浴桶,随口抱怨道:“还说帮我搓背,结果找件衣服这么慢。”
刘郁离:“还不是你满满几个柜子衣服,我怎么知道你说的绣竹子的那身放在哪里。”
马文才:“我衣服是很多,但青衣只有那一身,还是与你一同做的。”
自汉以后,青衣常为奴婢之服。在认识刘郁离之前,他从不穿青色的衣服。但刘郁离以竹为名,偏爱青色。
有一次,两人一起出去逛街,进了一家衣服铺,刘郁离见店主手艺精湛,于是裁了一身衣服,他也跟着订了一件一模一样的。
刘郁离将怀中衣服搭在屏风的另一侧,刚转身就瞥到水汽缭绕中的绝色美人,浓密漆黑的长发挂着几片粉色的花瓣,静静垂在肩背,因热水的浸泡,平日冷白的肌肤多了几丝绯红。
两道剑眉飞入鬓边,不画而墨。一双丹凤眼眸光流溢,鼻若悬胆,唇似玉瓣。
脖颈修长,喉结凸起,肩颈线条流畅不乏强劲,清峻不缺优雅,兼具力与美,既有少年的干净澄澈,又有男子的气宇轩昂。
刘郁离从未如此清晰的意识到马文才已经不再是初见时那个孤傲霸道的少年了。
他的一举一动少了直白单纯,多了沉着冷静,渐渐有了她猜不透的内敛深沉,宛如即将长成的猛虎,隐隐透着野性与危险。
值得庆幸的是水面铺满了一层花瓣,她不至于看到不该看的,以至于过分尴尬。
尽管如此,脸上依旧染上些许杏花的微粉,眼中多了杏花的润泽。
刘郁离想起前世看过的那些文艺作品《创造亚当》《马背上的戈黛娃夫人》《大卫》等等,为什么她看这些从未尴尬?
思考了一番,归结于她和马文才太熟,穿衣服的看得多了,第一次看没穿衣服的,不习惯。
见刘郁离的目光长久停驻在自己身上,马文才藏着水下的手握成拳头,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挑眉问道:“好看吗?”
刘郁离点点头,“如果文才兄是个姑娘,我定娶你为妻。”
马文才强行压下心中怒气,问道:“那祝英台怎么办?”
刘郁离:“我就不能享齐人之福吗?”
“齐人之福!”马文才气笑了,咬牙切齿道:“刘郁离,你够男人!”
无力感再次汹涌而来,他都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环境能养出刘郁离这种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