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复北的书童见状,立即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周槐直接挡在身前,与此同时,白敏行则是拦住了另一个王家家仆。
两个王家人相视一眼,掂了一下自己的斤两,纷纷装作什么也没看到,低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场滴血认亲变故频生,众人看了一下场上的局面,有些搞不清事情发展,但吃瓜的心却是更火热了。
就在此时刘郁离说话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王兄,你别急。我这就滴!”
低头看了一眼匕首上的血渍,嫌弃之色溢出眼眸,刘郁离将匕首贴到王复北胸前的衣服上,正反摩擦两遍,须臾间银色的匕首光亮如新。
食指贴在匕首刃上一滑,圆滚滚的血珠滴落在清水里,众人无不举目观望,只见第三滴血与之前的两滴很快融为一体。
超出伦理与常识的事情发生了,众学子面面相觑,一时间难以理解如此魔幻的场面,视线在刘郁离、王复北、红莲三人之间频频切换,没过一会儿,一个个眼冒金星。
山长用手捂着脸,似乎对这些人的愚蠢不忍直视,但张大的指缝露出两颗眼珠,将一切尽收眼底。
刘郁离的神色非常严肃,整个人端正到刻板,低头俯视着王复北,认真到一丝不苟,一字一句说道:“看来我们是亲父子。”
“还不快叫一声爹!我的儿!”
“我的儿”三个字在空中拖出一道长长的尾音。
哈哈!狂笑声登时响起,有人笑出了眼泪,有人笑得四肢乱舞,有人笑岔了气。
与此同时,梁山伯则是走到桌前,右手端起那碗水,凑到鼻尖轻轻一嗅,除了血液的腥气外,还有一股极其轻微的味道若隐若现。
有点熟悉但死活想不起来,左手食指插到水中,凑到唇边,舌尖一舔,酸涩又带着微甜的味道在舌尖泛滥开来。
是明矾!梁山伯终于想起,将水放回桌上,开口道:“这碗水有问题!”
笑声渐消,众人视线齐刷刷看向梁山伯,只见他继续说道:“水里有明矾,谁的血滴进去都能相融。”
惊愕再次爬上众学子眉间,梁山伯咬破自己手指往碗内滴了一滴血,没有一点意外,这滴血转瞬间与之前的所有血融合到一起。
这碗水是王复北的书童王安亲自端过来的,在水里动手脚的人不言而喻。
之前还觉得刘郁离行事跋扈嚣张,故意欺凌同窗的学子则是木愣愣看着跪在地上的王复北。
王复北低着头,其余人窥不见他的神色。
山长越过人群,来到王复北跟前,马文才放开一直压在王复北肩头的手,站到一旁。
“这件事到此为止!”山长并非和稀泥,而是打算将人带走私下处理。
王复北慢慢站直身子,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一双眼睛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洞,“山长不问不查,是怕查出了什么吗?”
山长一捋胡子,反问道:“你以为我是在偏袒刘郁离?”
“难道不是吗?”王复北没有闪躲,愤怒的火苗在黑色的眼底熊熊燃烧。
朝着众人环顾一圈,冷冷地说道:“我知道你们认为是我在水里动了手脚,陷害刘郁离。”
祝英台上前一步,挺身而出,“水是你的书童亲自端过来的,不是你,还是谁?”
王复北眼波闪了闪,“祝英台,你把刘郁离当朋友,但人家却把你当傻子!”
“你知道刘郁离的真实身份吗?”
马文才袖中的手微微颤抖,一颗心像是被拉到紧绷的弓弦,双唇紧闭,抿成一条线。
祝英台秀眉微蹙,异常坚定,“她是什么身份,我比你清楚。”
王复北没有说话,转过身望向置身人群的刘郁离,“刘郁离,你是士族还是贱籍,你自己心里有数。”
贱籍二字一出,马文才睫毛低低垂下,掩去眼底波澜。
祝英台则是瞳孔微震,眨眼间恢复了平静。
银心低着头,眼底惊恐像是泉水汩汩涌出,好在她的身份不起眼,没人注意到。
刘郁离走出人群来到王复北身前,挺直脊背,“王复北,同样的手段再来一遍,你不觉得很蠢吗?”
王复北:“刘郁离,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真以为自己的身份伪造得天衣无缝?”
“王复北!”刘郁离一声怒喝,“看在同窗两载的份上,我给你一次机会,收回刚才那句话。”
“收回?”王复北轻蔑地瞥了一眼刘郁离,问道:“你怕了?怕我拿出证据揭露你的真面目。”
刘郁离义正辞严道:“真金不怕火炼,我为什么要怕!”
说话时,眼神有一瞬的闪烁,短到像是错觉,却被一直窥视她的王复北捕捉到了。
王复北心中自信更多几分,“既然如此,你可敢与我当着全院师生地面对质?”
刘郁离不答反问道:“那我说你也是贱籍伪造士族身份,你是不是要先自证一番?”
并朝着众人说道:“这样的先例不能开!要不然以后随便一个人,随便一句话就要逼我们自证身份,我们的脸面何存?士族的尊严又在哪里?”
窃窃私语在人群中响起,本来大家对于自证身份这件事没有多大感触,如今被刘郁离一说,恍然意识到其中的问题——自证没有尽头。
祝英台灵光一闪,朝着一旁的梁山伯大声说道:“山伯,我怀疑你是个女人,你要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
梁山伯没有想到这把火会忽然烧到自己身上,伸手指着自己,一脸呆愣,“可我本来就是男人,为什么要证明自己不是女人?”
过了片刻意识到其中的麻烦,言语有时候是苍白无力的,但大庭广众之下他又不能脱衣自证。
银心抓住机会,指着四九说道:“我怀疑你是个妖精,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马文才更是大胆,直接走到山长面前径直问道:“你是山长本人吗?”
山长花白的胡子都被震惊到了。
这下所有学子深刻意识到自证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周槐双手抱臂,斜着眼说道:“凭什么别人一句质疑,我们就要自证?”
白敏中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见刘郁离一直回避问题,还暗中煽动祝英台等人为他助威,王复北心中的念头更加坚定了。
“刘郁离,你是不愿还是不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刘郁离梗着脖子,一副虚张声势的姿态,“除非你愿意与我立下生死状!”
“被人指为贱籍,这样的屈辱,只有鲜血才能洗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