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贿赂了啊,不许再捣乱。等我把信写完。”
她趴会地上,咬着笔杆构思着措词。
阿角滑稽地走了两步,感觉不符合自己狂霸酷炫拽的气质,一个振翅,扑棱到了五斗柜上。
柜子上摆着装水的竹筒,它毫不客气地探头进去喝了几口。然后,收起翅膀安静地蹲在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人的后脑勺。
平沙想了一会儿,用手指搓了搓笔尖,让炭笔的笔划更细一点。她有好多话想说,可纸太贵了,只能裁下一小条书写。而阿角能携带的只是一根小竹筒,卷起来太厚都放不进去。
她先写了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例如吃了什么,走路摔了一跤之类。等调整好心情,才开始透露出想要在老地方见面的想法。
这句刚写完,她感觉不对。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估计所有人都在盯着族长一家呢。借口跑出去训练或者玩耍都太刻意了,要是被哪个狗胆包天的针对了,搞不好小命都保不住。
赶紧把上一句全部涂黑,就当没提。
用力划了几下,纤薄的竹纸一下子就被划破了。
平沙烦恼地丢下笔,没好气地冲着游隼抱怨。
“烦死了。飞得这么勤做什么,每天不是训练就是训练,其余时间吃饭睡觉,哪儿来那么多可聊的。闲得发慌就多练几把手里剑!”
阿角张大嘴巴打了个呵欠,耷拉着眼皮看着它。
看她做什么,她只是一只无辜的小鹰罢了。
从它眼神里就能看出敷衍,平沙再怎么烦躁,也无法对一只鸟发脾气。
她走到院子,随手抄起一根竹枪,对着木桩戳了几十下。枪尖都裂开了,又废了一只。
白绝最近心情好,听说她在战场上抄着一杆破竹枪大杀四方,百忙之中抽时间带了一捆新制的竹枪。
用坏一根还有一根。全部用完告知一声,马上补。
这么大方?干嘛不用精钢给她打一只结实的□□呢!
天外阳光灿烂,白云朵朵。
以她现在文化水平,能挤出这么两句已经算是不错了。再拽下去,可就要当文抄公了。
写信这么高级凝练的情感表达一个月一次就差不多了。隔三差五的来,快把她为数不多的一点脑水都挤干了。
也不知道斑哪有那么多话说,宇智波不都是高冷酷男嘛。
痛定思痛之下,平沙决定不配合他玩什么从前车马慢一封书信走一年的戏码了。回屋刷刷几笔,问问好,勉励勉励,然后表明自己要加强训练了,没有太多时间出来玩。每年春分夏至秋分冬至的时候,正好举行祭典活动,那个时候再找个地方出来碰碰面,一起玩一玩。
她把纸条塞进竹筒里,又给阿角喂了点水和肉。
“去吧。把信带给他。我是真的没时间去河边玩了。不骗人。”
她哀叹了一声,发现自己又对扁毛牲畜自言自语了。
想了半天,又把纸条抽出来,在末尾加上自己对未来的期望。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似乎怎么表达都不能完整表示出自己的心意。但我知道,这封信会记录下此时此刻我的感觉。此时此刻,我是真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弱小。我想变强,强到没人能左右我的命运。斑酱,不知道你是否能感觉到我的急迫。但是我真心实意地也希望你也能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字数超了,卷了好几遍才硬塞了进去。
竹筒变重了不少,挂在一边脚上。阿角保持不住平衡,十分暴躁地啄了平沙两口。
平沙捂着头,好声好气地告诉它这可能是最近唯一一次通讯了。以后麻烦她的时间会越拉越长。
阿角聪敏得像是听懂了一样,大发慈悲的放过了她那一头乱发。
平沙举着它从后墙翻了出去,一路来到山顶。
放眼望去,青山流翠,河流蜿蜒,端的是一派好风光。
远处的地平线蔓延过来灰黄色的平原,那里应该是平民聚集的城镇之类了。
好想去看看啊。
她叹了口气,复又吸了口气。感觉着新鲜空气将体内的郁气一扫而空,整个人变得清透起来。
“去吧!”
她把阿角用力往上一抛,游隼清鸣着振翅飞起。
颀长有力的翅膀肆无忌惮地充分展开,像一架飞机一样遨游在无边无际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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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贺川,密林中,千手氏族的佛堂后。
一个全身缠满绷带的怪人艰难地杵着一只扫帚,来回打扫地上的落叶。
奈何风太大,树上的黄叶太多,不停地往下掉。
他扫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扫不干净。
留着西瓜头的千手柱间从前面供奉佛像的地方绕了过来,沉默不语地看着他徒劳无功地一遍遍将枯叶扫到一起。
“你在这里……过得还习惯吗?”
绷带人慢慢地转过身体,手中的竹扫帚支在原本应该是右腿的地方。绷带没有覆盖到的眼睛四周,全是殷红扭曲的疤痕。
“已经……习惯了。”
他如是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