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介以前有段时间沉迷做煎饺,其实本应该是锅贴,这两个东西用的面粉不一样,表皮的厚度和口感也不一样,但冼介只能买到超市里被机器擀薄的饺子皮,所以到头来做的都是煎饺。
即使他后来学会了用猪肉冻让馅料更加多汁,这道点心也没能引起虎冢观音多大的兴趣,在冼介夸张的鬼哭狼嚎里,她勉为其难地透露出了自己在意的地方:“是醋太难吃啦。”
没有什么能浇灭山崎冼介为了让孩子多吃一口饭燃起来的决心,那一阵子他去超市抢购特价菜,每次都会带一盒试用装醋回来,黑醋酸味很重,果醋又太轻,虎冢观音评价完一次,山崎冼介脸上的绝望就更重一分,「大小姐对醋的品味刁钻」在组里兴起一股大家出完差回来都会带一瓶醋回来的怪风气。
尤其是外勤组的井泽赤夫,他带回来的醋都千奇百怪的。终于虎冢观音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再醋下去她觉得她这辈子都会条件反射般的对酸味过敏,她花了一个下午一边练习颠球,一边思考赵师傅的调和醋里到底拥有什么味道。
太阳沉入后山,天边飞满孤霞,她一把接住自己颠起来的三色排球,突然恍然大悟,跑到厨房里扒拉住冼介的厨房围裙,在冼介疑惑的目光里大声道:“可能只是米醋加了很多水!”
从此虎冢组吃煎饺都是米醋兑水。这都是后话。
虎冢观音想到这里,抽出筷子也蘸了蘸醋,温和的酸味里夹杂着清醇的甜,是记忆里被复刻出来的味道。
“果然。”她笑了下,一个很浅的笑花溅落在眼底,化开了,“是米醋兑水。”
她说话声音不大,也没有刻意压抑音量,宫侑觉得她这幅样子很是让人生气,明明像是在加入宫治挑起来的话题,但给他的感觉更像是她自己一个人喃喃自语。
还兑水。米醋兑水。
阿治都没吃出来是米醋呢!
什么嘛!
宫侑皱着眉觑她一眼,恨不得伸手把她眼皮扒开,干什么又露出那么老年人怀念往昔的笑啊!你明明才十七岁吧!
“是吗?就这么简单?”宫治伸出筷子又蘸了一下,他双唇闭合动了动嘴巴,脸上出现了思索和疑惑的神情,但因为大小姐给了结论他去验证,所以这个表情只出现了几秒,他讶然,“好像还真是。”
角名也没忍住上来凑了个热闹,他伸出舌头舔走坠在筷子尖的醋粒,被酸得浑身激灵。
“伦太郎好好笑啊。”宫侑没品地落井下石。
“唯独不想被你吐槽。”角名用力闭了闭眼睛,企图让舌尖上的这股酸劲立马过去,呈现在脸上的皮肤每块皮肤皱褶都写满了抗拒和后悔,“我讨厌醋。”
他放下筷子,对上另外三人看新生物一样看过来的眼神。角名瞪过去,有淡淡的恼怒:“干嘛,你们都不觉得酸吗?”
宫治摇了摇头:“没有啊。”
宫侑幸灾乐祸:“好弱啊伦太郎。”
大小姐奇怪地眨了眨眼:“这可是醋啊,伦太郎。”
哪有不酸的。
角名没有回话,眯起来的眼睛很快瞥向一边,视线落在分隔墙上的装饰品,甚至脸都默不作声地侧了过去。
不跟你们计较。
“伦太郎喝茶。”虎冢观音好笑地把角名的杯子往他手边推了推,喝茶冲淡酸味就好了。
角名一顿,慢悠悠地把头转回来,他垂眼看一眼沉在杯底的大麦残渣,到底还是说了句:“……酸味都过去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