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角名低头看似没啥目的地在袋子里找了找,零食的包装袋被翻动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听着很烦人。
“直接都倒出来,伦太郎。”虎冢把自热盒挪到一边,指了指自己的便当袋,“那里面有一次性餐桌布。”
“你还真是什么都有啊。”角名一边吐槽一边慢吞吞地干活,在展开的一次性餐桌布上单独出现的零食突兀得明显,包括刚刚拆给侑的那盒牛奶在内,一共只有两样,角名猜测这些应该是大小姐准备自己吃的。
不是把食物让给治,而是让给没那么热衷于吃东西的侑。
明明她一向不搭理侑的狗里狗气。还真稀奇。
虎冢观音本人倒没有角名伦太郎想得这么多,她只觉得侑那像是吞了几百斤火药的爆竹嘴巴下藏了点说不上来的委屈巴巴。
说到底还是小学生,不会处理自己的情绪。平时随他发发小性子当狗叫就算了,到真的情绪点了不拉回来还是有点不负责任——尽管她觉得这句话不管是形容还是因果关系都怪怪的。
她瞄一眼角名,后者蜷起身体无精打采地缩在背风的墙角,两条腿敞着晒太阳,就好像是不知道怎么安放他从躯干里长出来的肢体,又懒得思考,索性自暴自弃地摊在那。
伦太郎绝对在心里吐槽自己为什么给狗里狗气的侑分牛奶。
“干什么。”角名的目光对上来,发懒到甚至不愿意在问句里扬一扬尾音。
“没事,我在想伦太郎在想什么。”她低下头,一边回答一边从保温杯里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角名浅浅嗯了一声,飘在空气中的是一段拖得很长的鼻音。他转而看向闹腾成一团的宫兄弟,盯着看了半秒才慢悠悠地说:“——那就是你想的那样。”
两个爱偷懒的人仗着对方知道自己的想法连话都说得没头没尾。
宫治听了一耳朵,心想你们两个人这说的是什么加密对话。
自热盒的顶盖通气孔里冲出白腾腾的蒸汽,它像个褪了色的简易火车头,还会发出呜呜的汽鸣。
高调密集的钝音是为幼稚小鬼量声定制的注意力诱捕器,宫侑松开手头揪起来的衣领看过去,眼睛闪闪发光,惊叹道:“好厉害,在冒气!”
“啊,真的。”宫治没顾上整理衣服,睁大眼睛看着冒出来的热气,眉毛微微扬起,瞳孔浸在眼白中,和宫侑被新奇的事物吸引住的表情一模一样,也只有在这时才能看见沉稳的幼稚小鬼平时藏起来的孩子气。
他们很容易被有意思的东西吸引,唯一的区别是金发的那只狐狸的好奇心总是催促着他去干些蠢事。
虎冢观音面无表情地拍掉宫侑暗戳戳伸过来想要截断蒸汽的手。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这次她用的力道不大,但声音在空旷的天台里被抽干了湿气,显得很响。
宫侑条件反射般地一边缩手一边叫了出来,哪怕他根本没感受到什么,也要喊出仿佛立时立刻就要原地分娩的惊天剧痛,不管事实如何,他宫侑就是要处在能对大小姐合理发脾气的道德制高点。
虎冢观音不吃他这一套,她在意的另有其事:“手不想要了?”
她掀开眼睫,将绷紧的目光直直扫向他,还是鲜有表情的脸、平铺直叙的语气,记忆这才后知后觉地涌到宫侑的脑子里,似乎大小姐几分钟前才说过会烫伤不让碰。
她说的是手。这是二传比起膝盖更重要的身体部位。
宫侑就像被掐住了喉管一下子失声,愣愣地停在她眼睛里。
“反应过来了?”她的音调缓缓回升,又觉得没听到侑嘴硬怪不习惯的,可是转念一想,手关系到打排球,侑这个反应也算正常。
但她不知道的是宫侑想的根本不是远在天边的三色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