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戈小狗感动得热泪盈眶,他看看酷的和变形机甲一样的笔记本电脑,又看看白存远。
电脑的金属质感和有设计感的三角流线吸引了没见过世面的小狗的目光,但他并没有兴高采烈地接受这份礼物,而是一咬牙,摇摇头:
“不,存远哥,我不玩了。我们现在需要腾出空间装更多有用的物资。”
白存远因为心软扬起嘴角。
哪有坏孩子呢,调皮如任戈也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人为什么要限制自己的儿女晚辈,让这些鲜活有个性的生命成为不敢娱乐,和自己一样命苦的人?
真正有困难和危险的时候,孩子们不知道做什么更重要吗?
他转向任戈:“什么叫有用?”
这简直就是送分题,任戈斩钉截铁道:“吃的!压缩饼干!矿泉水!”
白存远摇头,撸了一把任戈后脑的短发:
“小戈,生活和活下去是两种不同色概念。我们活下去是为了生活。”
任戈呆愣愣地看着白存远,白存远很好看,很年轻。
青年的表情很平和,说出的话却像一个令人安心信服的年长者。
“生活?”任戈不明白:“生活不就是活着吗?还能有什么……”
白存远摇头,细软的发梢轻轻晃动,任戈的注意力跟着软发停在白存远细腻白皙的脸上:
“你要抱着喝酒游戏我都干,想干什么干什么的快乐信念去击杀丧尸,赚取你的生活质量。而不是恐惧丧尸,节衣缩食,在它们手底下求生。”
“争取快乐是生活,恐惧贫穷、恐惧死亡是求生。”
“人一但开始求生,就逃不过被压榨被剥削的命运。”
任戈不明觉厉,他只知道白存远说,他可以打游戏,只要好好杀丧尸就有游戏打。
白存远知道任戈不会对他说的话有什么感情,因为任戈没有当过家,没有经历过对生计的担忧和恐惧;他也没有独自面对过丧尸,没有眼睁睁看着霍姨和任叔被赵美袭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没有经历过对求生的恐惧。
所以任戈听不懂他说的话。
听不懂是正常的。
在白存远看来,听不懂是好事。
有些知识,不应该通过惨痛的教训学习到。
那对一个十九岁的孩子来说太残忍。
任戈缺少正确的引导。
他的父母、霍姨、任叔本应该告诉他,你只要好好工作就能有钱给自己买一个新电脑。你可以改善自己的生活质量,通过努力更好的生活。
而不是告诉他,你是个没爹娘的孩子你得给自己攒钱,你不能乱花钱,让他失去生活热情,失去工作热情,却又舍不得他饿着填补他,让任戈活成一个顽劣的小寄生虫。
任戈被保护着,所以没有求生压力,又被人限制着对自己本该享受的生活享受的偷偷摸摸。
坏孩子就是这样形成的。
可笑的是,很多老一辈的人会认为,坏孩子没有成长,是因为他们还没成家,还不知道承担责任,长辈们得逼着他们攒钱结婚,这些长辈们坚信,等孩子们有了孩子就知道怎么承担责任了。
孩子都没充满幸福感地长大,怎么把幸福感传递给别人?
他们至少得感受到自己可以通过自己的双手迎接美好的生活,感受到他们通过自己双手的努力,能成为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他们的妻子和儿女会因为他们而感受到幸福,那时候他们才愿意成家。
苦难教育只会让人恐惧生活,厌弃生活。
现在任戈跟着白存远,白存远既要让他在足够安全的环境下认识求生时的恐惧,又要告诉他他可以直面恐惧,努力去追求自己想追求的东西。
人不是为了抵抗丧尸活着的,人是为了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才坚决地抵抗丧尸。
任戈不知道白存远在想什么,他只知道:
天杀的丧尸,与我不共戴天!
白存远看着任戈小狗清澈愚蠢的眼里充满着的战火,突然觉得。
也许去小学里救一堆小学生,告诉他们,杀10只丧尸可以玩10分钟手机,比用什么手段都有效。
或者给大学生发学分,杀10只丧尸加1分。
给社畜放假,杀10只丧尸1小时带薪休假。
别问为什么10只才能换10分钟、1分和1小时。
小学生、大学生、社畜,多么廉价的劳动力,10分钟、1分和1小时白存远都嫌给多了。
穆澜峪妈妈没有参与白存远爸爸对任戈小朋友的鼓励教育,也不知道白存远的无情资本家理论,他在货架上和仓库里扫荡整理“家庭物资”。
他把仓库里的最后一盒游戏本收好,能见度瞬间降到低点。
整座商场的灯,灭了。
……
白存远皱眉。
是城市供电系统瘫痪了?
不像。
应该是丧尸为了伏击他们摧毁了商场的总闸。
这该死的丧尸。
白存远想。
傻子丧尸肯定不会关总闸,它一定是暴力摧毁总闸的,末世前期不会有人有闲工夫修电路,这座商场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来电。
虽然三级异能者有一定的黑暗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