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的听着室外,片刻后确认无人追过来,才再次吹燃火折子,空气中散发着灰尘和纸张气味,苏倾夏只觉得来全不费工夫,凑巧就撞上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只剩最后一排书架没找,她的心不由揪紧起来,手指都有些哆嗦。
不是,不是,这也不是,都不是。
苏倾夏无助的将手上的书摆进去,“砰”,一本不起眼的书从书堆中掉出来,只见封面上写着神药古籍。
罗藤根,生长在极阴之地,十年开花一次,是以数量极少,解毒法子,将罗鬼花放在铁锅提炼后方可解万毒,后世人切记勿要一次性药到病除服用过多,以免过犹不及。
待她走后,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暗暗打量着书中内容。
“罗藤根,解毒之首,苏姑娘还真的是‘迷人’啊,做什么事都意想不到,云渚,你猜她会去那地方找罗鬼花吗,毕竟那地方真不是人待的,我可不想再去第二次了。”暮南风一脸坏笑瞧着云湛玉。
“谁知道呢,你也说了她总是‘迷人’。”
——
鹰羽阁,“人找的怎样了?”
“云佥事恕罪,人…跑了。”说话的那名差役畏畏缩缩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你们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吗,”窗外还堆积些半融化的积雪,空气冷飕飕的,可回差事的这名新鹰羽卫差役此刻却冷汗直流,浑身瑟缩。
“回…大人的话,卑职们本来计划好将酒馆彻底包围,可是旧部不知道在干什么惊动了罪犯,这才没有捉拿归案。”
“又是旧部,长安,参与此次行动的旧部全都二十大板。”
鹰羽袍一挥,袍上绣着的雄鹰在日光照射下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将振翅高飞。
不知走了多久,直至身后再也不见鹰羽卫的身影。
云湛玉他才缓缓将门打开,刺眼的阳光齐刷刷往黑漆漆室内挤,它们是骄傲的,绝不允许有一处黑暗存在。就连风都变得如此轻柔温暖。
门已经全部打开了,空气中蔓延着酒气,桌子地上扔的全是酒瓶子,许是听到脚步声,男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鎏金镂空鱼纹履,藏蓝色镶金蟒蛇摆,和田玉玄色腰封,男子嘲弄的哼一声。
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身官袍了。
“新来的佥事长来我这作甚。”男子语气带着些许多年不问世事的沧桑。
“晚辈见过杨前辈。”
“我不过废人一个,何担得起佥事长大礼。”
“前辈仗义执言的行为乃晚辈之楷模,凭这一点就担得起晚辈的礼。”
“诶,说说你来干什么吧。”
“晚辈想请前辈出山,振兴鹰羽卫,以前辈的本领,鹰羽卫不日定会如雄鹰般展翅高飞。”
男人冷不防呛一口酒,他嘲弄道:“小子,知道你在说什么不,求人之前先打听打听我之前都犯过什么罪,莫要稀里糊涂上门找人。”
“前辈先前有一挚友名漼雪,六年前她因某些莫须有的罪名被无辜杀害,尽管许多当朝者都知道漼雪将军是无辜的,可无人敢替漼雪将军申冤,是前辈您舍弃这身鹰羽袍甚至冒死也要替漼雪将军鸣不平,可惜终究势单力薄,再后来……”
杨有志摇晃着酒壶里的酒,小小漩涡将往事一并浮现出来,“再后来无人知漼雪,她所打下的赫赫功绩却被左翼宁武廉这个虚伪小人代替,狗屁世道,凭什么恶贯满盈却被世人铭记,凭什么倾尽一生却被莫须有的罪名害死,你告诉我,这是什么世道,”杨有志一甩酒瓶,噼里啪啦。
“你说赤隆兴凭什么高坐皇位受尽奢华,凭什么一事无成受万人爱戴,凭什么一道圣旨就可轻易判决他人生死,只因他生来就在皇家,生来就是太子吗!这样的人不配我尊。”杨有志目呲欲裂,愤然怒吼,举起地下酒壶狂往嘴里灌酒。
只是这次他未有丝毫醉意。
这些年他的酒量更好了。
酒入愁肠愁更愁……可除了酒这个世间容不下他。
“是啊,世道为何如此不公,”云湛玉低头叹口气,随即漫不经心笑着说:“杨有志,你可曾想过推翻这不公世道,创建一个由我们定论的世道?”
男人愕然盯着他看,片刻,云湛玉恭敬作揖:“晚辈改日再来叨扰,前辈先好好思考一番。”
大门被风吹的往里合了些。
光辉照亮大半房间,一半晦暗,一半明亮,且看房间主人怎么选择。
蓝天白云,阳光明媚,连带着人的心情都好几分,杨有志不由多望会久违的蓝天,他曾经酒量很差,一杯就倒。
短短几年就练的千杯不醉了,可他知道精神不能一辈子沉浸在虚无缥缈的梦境中,他终究活在现实。
或许,他说的未尝不可,
蚍蜉虽小,亦可撼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