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琦召坐在沙发上揉着肩:“你这下手也太狠了!你也没告诉我你弟一杯倒啊?”
沈宁冷哼:“小五调的东西你也敢随便给人喝!嫌酒隐风平浪静太久了?”
“得,我的错,等你弟酒醒了,我请他喝……开水赔罪,”薛琦召凑近他,跟小老鼠似地嗅着,“你这身上什么味道?”
“墨水,”沈宁扒着衣服给他看墨迹,“陪老陈练字,不给看一眼手机。”
“老陈又是谁?你到底有几个忘年交?再说你就不能说店里有事?”薛琦召看得牙疼。
“不能,下回人不找我玩了,”沈宁扶起宋城,“水杯拿过来。”
“不找你玩不找呗,你沈宁还缺这……”
“你这店铺是老陈儿子的。”沈宁喂完水,捏着衣摆给人擦嘴。
“靠,您老辛苦,”薛琦召虔诚拱手,“您老劳苦功高。”
“滚蛋。”
“得嘞——”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眼看着要往地上滚,沈宁锁好门忙奔过去扶了,将人推到床内侧,又把沙发搬到床边抵住。
做完一连串保护工作,沈宁去冲了个澡,随即熟练地打了个地铺躺上去,侧身看着床上的人好久,嘴里嘟囔着:“多大人了,睡相还这么差。”
床好软,被子的气味好闻,睡了多久?怎么穿着衣服……
宋城在床上滚了两圈,开始无章法地扯衣服。
“醒了?”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宋城停止滚动,嘴比脑子先清醒:“沈哥,饿。”
挺软的语气,沈宁看了他两秒,回:“起来洗漱吃早饭。”
“唔——吃什么?”
宋城脑子还是很混沌,今天好像是大年初二?
他家俩家长都没回,他在沈家过的年,沈叔叔和郑阿姨去拜年了,就留他和沈宁两人,可算是给他们逮着机会尝了沈叔叔的酒。
肚子叫了两声。
宋城蜷缩起来,不适地揉着喉咙,这酒真不是个好玩意儿。
“沈叔叔怎么喜欢喝这么难喝的东西。”
沈宁脸色变幻,戳了下鼻托,过了会轻声道:“新年快乐,小宋儿。”
果不其然,宋城慢悠悠坐起身,半眯着眼伸出胳膊,用他那同样不怎么清醒的嗓子发出没什么起伏的声音:“恭喜发财,沈哥,压岁钱。”
“小宋儿,今年几岁了?”
“十三……嗯?不对,”宋城揉着太阳穴,眼神逐渐清明,“这哪?”
“我房间,”沈宁扶着膝盖,弯腰和他平视,“不会还要问我是谁吧?”
宋城睁眼、闭眼,晃晃脑袋,被人扶住了。
“别晃,越晃越晕,喝口水。”沈宁把水杯递到他嘴边。
灌了两口温水,宋城拧着眉问:“我怎么在这?”
“自己拿着,”沈宁简单说了下昨晚的事儿,收尾时加重语气,“你二十六岁,谁给你的东西都敢喝。”
宋城抬起头,没什么表情地问:“凶我?”
沈宁看着他因为初醒还带些水雾的眼眸,叹气:“我没有。”
“你有。”宋城把空杯子推到他怀里。
“你说有就有吧,”沈宁手忙脚乱接了,“还要么?怎么来的记得吗?”
“不要了。打车。”宋城有问有答。
沈宁想起他进站前说的那句,还真是,宋儿说的话,句句得当真。
宋城嫌弃地看着自己一身:“浴室在哪?”
“那,“沈宁朝右侧一指,“里面有洗漱用品,柜子里有我的衣服,自己挑。”
宋城依言进了浴室又噔噔噔退回来,怒气冲冲地盯着他。
跟炸毛的猫似的。
沈宁推了下镜架挡住上扬的嘴角:“谁踩你尾巴了?”
“你!”宋城咬牙,“你就任由我这样睡了一整晚?你毕业喝醉那晚,我还给你冲澡了!”
“是啊,把我当成垃圾桶冲的,好险没脱层皮。”沈宁心有余悸。
“那我也帮你了!”宋城抱着胳膊。
“给你擦了脸的,还刷了牙,你差点把牙刷咬断,证据在洗手间。床上用品都是新换的,我没用过。”沈宁认真解释又试探着争取意见,“要是再有下回,再帮你脱个衣服?”
宋城似乎被说服了,看了眼床:“床单被套你自己洗。”
“没事,有保洁。”
宋城意外:“你请了保洁?”
“这里得有保洁,”沈宁掰过他身子往浴室推,“你先洗,待会我带你转转。”
宋城吃饱喝足,跟着沈宁来到门外。
“时宿客栈?”
他念出牌匾上的字,又瞥了眼两边挂着的灯笼,难怪觉得上面的字眼熟。
昨晚他只看见右边的“客栈”,左边的“时宿”二字被挡住了。
他问沈宁:“和小时山时哥那家?”
“我这算总店,他那是分店。”沈宁吹了个口哨,“怎么样?还得是我这总店够味儿吧?”
“还成。”
客栈前门临水,后门望山,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
说是客栈,其实是间打着古朴旗帜的酒店,住宿规格并不低。
两人转到外墙另一侧,墙面上刻满兰亭序。
宋城看出来这并不是王羲之的字帖,而是沈宁誊抄的,这人从小心不静,郑姨让他没事就多练字。
炎热的夏日,一高一矮两个少年落笔稳健,电风扇咿咿呀呀转着,吹起宣纸一角,房间内满是墨香,房门被推开,郑傲君进来送西瓜,一人一半,旁边放了两人的专用勺。
女人的目光落在两人面前的宣纸,宋城写的是多宝塔碑,沈宁临摹的是兰亭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