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打开么?”周弈回头看向吴瑕。
“那个柜子吗?可以。”将电影调到开头位置,吴瑕放下平板。
周弈似乎对柜子里展示的东西很感兴趣,她想不出那里面有什么对他有吸引力,于是走近了,探头看去,“我买了可乐和爆米花。”
周弈点头,将手里的海报放回原位。
“对传统戏剧感兴趣?”
这是个戏曲海报,旁边还有些头饰行头的微缩模型。
“算是吧,有些唱词写得很漂亮。这个是《林冲夜奔》的海报,大学的时候舍友在社团,我去帮过两次忙。”吴瑕解释。
“去设计海报?”
“嗯。”
“这林冲会用反曲弓。”周弈淡声。
吴瑕愣了下,看向海报,才注意到林冲手里的弯弓,封面大大小小四处林冲的身影,持弓的在角落,很容易被忽略:
“啊,这个是我的......恶趣味,当时以为能被人发现来着,不过很多人根本不会仔细看这种宣传海报。”
许多年过去,连她都忘记这处细节,没想到被他一眼看出。
“有什么含义么?”
“没什么。只是那段时间去体验了射箭,感觉很有意思。”
周弈看着她,“是很有意思。现在还玩么?”
吴瑕摇头,“后来那家箭馆搬迁到别处,我又毕业,来去很麻烦。你......”
你也喜欢玩吗?
差点就脱口而出。
如果吴瑕想要继续靠近他,就该这样问。然后顺理成章地,两个人可以一起去参与这个项目。
但她此刻已经问不出口。担心自己无法利落地处理之后和他的关系。
周弈看出吴瑕的欲言又止,眸色微黯。
“喵~”
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正在蹭吴瑕的裤脚,是缺牙橘,另一只小猫也跟过来。
吴瑕看向周弈,指了指幕布,提醒道:“电影。”
周弈颔首。
爆米花已经在矮几上放着,吴瑕去冰箱里取罐装可乐,周弈从放投影设备的箱子里取出一个方盒,拆开包装,放到爆米花旁边。
吴瑕递他可乐,注意到这个盒子,“Счатье......巧克力?”
“嗯。前两天去了趟莫斯科。”
“出差?”
“私事。”
吴瑕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她开始自觉遵守两人之间无形的边界感。
周弈尚未习惯这样的她。
-
日落,风雨渐急,声响哗然。
室内没有留灯,幕布反射的光影明明灭灭。
电影里的男女主说出那段“我看鱼也看鸟,为什么不能看你”的对白时,周弈看向陪小猫坐在地毯上的女人。
也许因为在自己家,她的坐姿松弛很多,一条腿抱膝蜷着,手臂交叉,垫着下巴,另一条腿贴地毯蜷起,小猫卧在上面,两只手下各一只猫脑袋。
吴瑕许久没有重温这部电影,想要认真些看,总难忽略身旁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偶尔他换个坐姿,调整手臂依靠的位置,也总会分散掉她的注意力。
不要这样。吴瑕。
她告诫自己。
电影里,随着时间推移,米拉从最初的恐惧和抗拒中解脱,渐渐发现阿尔曼的孤独和挣扎。她试图逃跑,却也开始对这个带着悲剧命运的男子产生复杂的情感。阿尔曼亦被米拉的勇敢和温暖吸引,两人之间萌生了爱意。
然而,米拉最终还是决定离开,她利用阿尔曼变身时的失控逃回了人类世界。可回到家后,她发现自己无法真正回归那个现实的世界。婚礼重新举行,而阿尔曼因爱她而不愿再做龙,强行压抑自己的变身能力,选择坠落。
身旁传来窸窣声,是周弈放弃沙发,屈腿坐到吴瑕身旁。
“他死了么?”周弈问。
吴瑕:“没有。这部是happy ending。我不喜欢重温悲剧结局的电影。”
“你的喜好很明确么?”
吴瑕眼睫微颤,“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以为很明确。”周弈说。
沉默数秒。
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一种不明所以的目光,平淡地压迫她进行剖白。
吴瑕故作轻松地摆手,“忘掉那番话吧,只是朋友之间开玩笑而已。”
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周弈的反应比她预计的要强硬许多,以至于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只能选择逃避,
“年前最后一次聚会。”周弈缓缓开口,“你说‘我喜欢你’,‘这不是表白’,‘我希望我可以更了解你。也希望你可以更加了解我’......”
吴瑕在周弈说出第一句话时便愣住,她以为那是梦境——
老城区的巷子,居民街冷清,商业街热闹,然而一切浮哗都距离灯光昏暗的巷子很远。
她看着因背对灯光而轮廓泛着柔和金色的周弈说:“我喜欢你。”
周弈问:“不是说没有喜欢的人?”
她摇头:“但我的礼貌还在。这不是表白。”
“什么意思?你打算追我么?”
“我的意思是只是,我希望可以更了解你。也希望你可以更加了解我。”
记忆碎片从脑海中复苏,吴瑕却不知所措。
“我正在了解你,吴瑕。所以我不理解你现在在做什么。”
作为成年人,基本的社交规则不言自明。周弈不觉得自己误读了她释放的信号,也不觉得自己在哪一步释放了错误信号,导致现在的场面。
所以他想弄清楚。
吴瑕转头,对上周弈看向自己的目光,却难以启齿,“我.....”
我不知道自己曾将那样的话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