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搬着椅子朝她靠近,“不就是想说我是你男朋友吗......”
他伸手,暧昧地摩挲她搭在桌上的手背。
吴瑕噌地收起手臂,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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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瑕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
“是他先动手动脚。”
“人家解释了是误会,是你没把话说清楚。”
“嘶。痛......”
吴瑕按住王梦替自己冷敷的手,被瞪一眼,讪讪松手。
脚踝的扭伤是上午给了那男的一巴掌后,对方作势还击,她吓得往后跌了一跤,不小心扭到的。
“妈。”吴瑕低头,闷声问:“我问你个问题。”
“什么?”
“你生气是因为觉得我不识好歹,把相亲搞砸了,还是因为我受伤了?”
王梦一怔,抬头看她,脸上闪过复杂情绪,渐渐只剩下愤怒,“我生气是因为你不识好歹把自己弄伤了,行了吧!”
王梦将冰袋往吴瑕腿边一丢,站起身。吴瑕被吼的时候会泪失禁,此刻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不想跟别人相亲。”
“那天晚上送你的男人?”王梦插腰,满脸不可思议,“人家跟你玩玩而已,你还当真了吗?他还没毕业,开的是什么车,你平时怎么上班?他毕业要去申城,你能跟去?”
“我们异地,没关系。”
“别天真了吴瑕,你的存款够你去找他几次?他能回来找你几次?不用说等恋爱的三分钟热度过去,你朝他他朝你走的每一步,在你们看来都是恶心!”王梦甚至歇斯底里。
吴瑕终于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扬声道:“那只是你的经验,不要用你的经验揣测我们!”
“你当我没有经历过你这个阶段吗?你当我每次恋爱都是为了折磨自己吗?”王梦额角青筋微凸,泪水从眼角滑落,“我是你妈,所以我告诉你这些,如果是别人的女儿,我看都不会看一眼!”
王梦:“他甚至不会为了你留在海城,你指望你能跟他走多远!我托了多少层关系,废了多少心思,才让小周对你起点兴趣,你对我就是这样的态度吗?!”
吴瑕说:“我不要你用你以为的方式爱我,那不是爱!”
母女四目相对,彼此看到对方与自己七分相似的脸庞,含泪的眼睛,憔悴崩溃的神情。
“不管是我去找他还是他来找我,那都是以后的事,我们两个人的事。”吴瑕抬手揩掉眼泪。
“你去不了申城,你要怎么在那种城市生活?上次面试失败的不是你吗?”
“我没有去面试。”
“没有面试就是失败。”
“是你劝我不要去申城面试。”吴瑕抬眼看向王梦,脸色苍白,有些惨然的怨气。
她那时已经买了去申城的车票,临出发前恰好接到王梦的电话,苦口婆心劝了她两个小时。她最终选择了现在的工作单位。
“难道是我绑了你不让你去申城?”王梦难以置信。
吴瑕被问住,一声不吭。
“从一岁学走路开始,你就是这个性格,从来都是四平八稳的小碎步,追不上大人你就蹲下等着,你绝不让自己摔倒。家里有好几个从医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你高考也不报医科专业,你说太累了,学不来。大学毕业,让你去找份工作,你连海城都懒得出,宁愿窝在家里画漫画。”
“我已经不指望你能出人头地,给你介绍条件这么好的男人,就是希望他能养着你,让你就算没工作也没关系。原来在你眼里,我居然是一个阻止你去发展事业的凶手!”
房门被狠狠拉开,砰一声带上。
争吵结束,室内恢复安静。
冰袋外水汽冷凝,水珠顺着冰块轮廓滑落,打湿白色床单。
下颌处触感冷凉,吴瑕抬手抹了一把,是自己的眼泪。
她关掉室内光源,将被子拉过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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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瑕一觉从上午睡到入夜。
窗外原本是灼灼烈日,天色已经变成黯淡的灰蓝。
她坐起身,除了轻微的头痛和眼睛的干涩,还感到一种巨大的孤独。
和强烈的想念。
一个在心底潜藏许久的念头,被她的意识捕捉后,迅速转变成渴望,强烈的难以遏制的渴望。
吴瑕摸到手机,拨通储存许久的号码。
“喂,吴瑕?”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吴瑕吸了吸鼻子,“周弈,你有没有见过蓝眼泪?”
“什么?”
“就是海里翻涌的浪花会变成银蓝色,像蓝眼泪。”
“只听说过。你哭了?出什么事了?”
吴瑕笑笑,做惊讶状,“没有,说什么呢。”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你想看蓝眼泪?”
“嗯......”吴瑕斟酌片刻,“其实我想见你,我明早一早就回去。”
电话那头应了声,就只剩下窸窸窣窣的声音,距离听筒有些距离。
吴瑕等了等,试探性问:“周弈?”
“嗯?”
“你现在有空吗?我们一起打游戏吧,我想听你说话。”
“打游戏得晚点。等会儿给你打电话。”
“你有事吗?”
“我先去楼下提车。”
“提车?”
“不是想见我吗。”
吴瑕愣住。
“地址发我。”尾音之后是砰的关门声,周弈已经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