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齐奋力朝火光之中的赵丘阿奔去,伸手抓住他时,另一支箭从她手腕穿刺而过,但她并没有放手。
踩椅踏窗,赵丘阿被婴齐带着,掉入荷花池。水面上火焰漫天,被震飞而下的木头石块落入池中,婴齐翻身将赵丘阿护在身下。
燃烧的大火,使得赵丘阿看清了婴齐。水中被她的血染红有了痕迹,手腕上的箭,不知何时被她削去了箭尾。此时她正把断箭拔出,落水的重物将她们二人压下一大截儿,但片刻后婴齐又会带他躲到另一个安全处。
水里不再有重物落下,婴齐拖着人走出池。房屋还在燃烧,并连累了其他房舍,静夜中无数人哭喊起来,都在救火。
婴齐一路沉默,不断有水珠从她脸上滚下。找到旁人遗留的马,两人朝家的方向走去。
赵丘阿沉默的坐在婴齐身后,视线在她一直淌水的裤脚上不撒开,其中还有血迹流着。赵丘阿自知那一刀没收力,心下正后怕着。死了倒好,没死面对的更多了。
虽是夏季,但他莫名觉得冷,许是马跑得太快,他拥住了眼前唯一能带给他温暖的人。不知为何,他止不住的哭起来,头俯在婴齐肩处,整个人颤抖。
婴齐受伤,又没带银两,恐罗千乘杀人灭口,她只得于天亮前找地躲藏。两人躲在树林中,无一句话可讲。马儿在一旁吃着草,婴齐流了太多血,脸色很是苍白。
赵丘阿起身,想为她找些吃食,婴齐低声训斥:"坐下,哪儿也不许去。"
赵丘阿忙解释:"我去为你找吃的。"
婴齐冷笑:"我哪儿敢吃你的东西,我能有命吃你的东西么?"
赵丘阿怔在原地,沉默很久才坐下,两人之间又是一片无言。
过了一个白日,晚时婴齐又带他上马,马蹄奔跑在山里小路上,于凌晨时遇到罗千乘的人。
不免又是一顿厮杀,婴齐惯用双刀,一手疼痛只得藏于身后,腹部剧痛打起来十分吃力,好在来人仅十一个,虽费了不少时间,但也只添伤四五。
到了家门口,婴齐安心卸下伪装。英粲两日不睡,苦等结果,婴齐见到她,快速将事简略说一遍后任由自己倒在她怀里。
英粲将人抱住,指着赵丘阿道:"将这个人关起来,不许他寻死,也不许换衣裳,更不许他用饭饮茶。"
赵丘阿不挣扎,只看着昏迷不醒的婴齐。英粲不敢惊动找赵剑铮,暗中命人去请医师。自己又与妇兵们将婴齐收拾干净,扶上榻。医师为婴齐把过脉,留下再用药物,又开了补气血的药方离去。
英粲知道无碍。松下一大口气。叫了几个小丫头,围住婴齐,为她取扇散热。第二日午时。婴齐仍未醒,英粲不敢再瞒,将事禀明赵剑铮。
赵剑铮忙赶过来,不时用脸蹭婴齐的额,到了晚饭时,热未消,反而开始冒冷汗。
情形与幼时别无二致,英粲打开匣子取出护身符未婴齐系上。赵剑铮一直守着。两个时辰后。婴齐热才褪去。
睁眼看到英粲,婴齐忙问时辰,英粲脸上有郁色:"了不得了,娘子郎君被官兵带走了。本也要叫你回话,娘子回你病中几日未醒才躲过去了。"
婴齐恨自己未交代清楚,忙命人去找罗千乘,另一面又交代英粲:"阿粲你听着,我明日要走。"
英粲哭起来:"身子没好,娘子郎君又不在,你去哪儿呢?"
"你先别哭,听我说。"婴齐勉强撑起身体,为难道:"若周家人全活着,我能有个对策。全死了也行,算个死无对证。只怕有死有活,我再无对策,将赵丘阿弃了吧。"
英粲不明:"弃就弃呗,你为何要走?"
婴齐苦笑:"好歹是娘的儿,转身被我扔出去扛祸,她心里该不好受。倒不如我出去躲两天,等她想明白了我再回来。"
英粲道:"你未免多心,我不觉娘子会在你们二人之间选择他。要我说,你直接去和娘子说明,这几年,你为他做得够多了。"
婴齐换上衣裳,在院中等罗千乘的消息。未等到罗千乘,却等到了赵翰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