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引明接住婴齐扔出去的人,小心的扶着去找医师。
江文星看到有江引明在,留在婴齐身边,用帕子为她擦去手上溅出的血:"你消气了么?"
婴齐笑道:"实话说,并没有。以前想要我命的人,现在坟头草都长不出来,因为每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江文星放下帕子,立誓:"我知自己无用,旁人伤你我无可奈何,倘再有一次,随你处置他们。你饶了哥哥,全是因着我,我都明白。"
婴齐并不确定罗千乘还会不会有下次,往常她的做法都是斩草除根以求稳。但罗千乘身份特殊,她也只能躲着点。
"以后这种让你为难的场面不会出现,你信我,我自有法子。"
江文星自是信任她,不带任何情绪回了家。江引明眼神有责怪之意,口中却没说什么。
罗千乘处理了伤口,半死不活卧在榻上,表情十分痛苦。不能对婴齐说的话,全用在了江文星身上:"心真够狠的,你竟一句也没劝。"
江文星道:"若我没劝,哥哥现在已是一具尸体。"
罗千乘发起怒:"但凡你多开金口劝几句,我便能相安无事。"
江文星不吃他这套,驳斥回去:"你对她下手时,事先并未告知与我。倘你成了,赔的是赵氏一族的性命,那时谁为她们求情?"
罗千乘装傻:"利益交换罢了,没有谁会死。"
江文星不留一点情面,斥他:"你很得意吧,利用胞兄对她动手。她那兄弟又蠢又急,你说什么便信什么。若今日你是赢家,该是不会听我的控诉。反正死无对证,你们再哄上几日,我照样会听话。我只知道,婴齐如果在这里,你不会对我说这些话,更不会责备我,因为你不敢。"
江引明白着一张脸,根本没脸劝。还在庆幸被训的不是自己,抬头便见江文星指着自己,眼中都是失望:"你给我喂药,利用我为他求情,一是看低了我的为人,二是伤了我们之间的情。若你们说实话,我难道不会去求婴齐?从小你们就要我用功读书,你们同我说的我都做了,为什么这么对我?"
罗千乘看江引明不敢开口,又急又怒:"我们是同族兄弟,你为了一个女人来我们面前不顾体面吵嚷,未免说不过去。"
江文星毫不客气点明:"起初你们觉她有利可图,劝着父亲母亲同意了这门亲事。她待你们也算不错,只罗哥哥你贪欲过重,几次三番给你机会,是你没把握住。我们已决定了,大考后我上榜即可,不争什么排名,于你们而言无甚用处。若你们再对她动手,我可无奈何,也没脸去劝求情,但不好看着你们去死,为你们收敛棺木后只有一死明志。言尽于此,随你们做主。"
末了,又问:"别人家的兄弟都同你们一般么?我没什么要紧的朋友,学里的同窗也嫌我无趣,鲜少带我一起,都不肯与我深交。别人的兄弟是怎么样的,非得用我去换些什么东西回来么?先生不是这么教的,我实在想不明白。再有,就算婴齐是个乡野女子,当初你们为何不留下她?为什么只有婴齐从来不同我讲图报二字。"
罗千乘哑口无言,这一番话却说到了江引明心坎。他为兄数十载,第一次同江文星道歉,发自内心的:"是我的问题,没考虑过你的感受。你有委屈,我能明白。但我只有你们两个兄弟,也无好友,旁人家是怎样,我也不甚清楚。也许你与婴齐日后有了儿女,能从中感受到不一样的亲情。"
江文星望着他,淡淡开口:"婴齐说的对,没有谁十分了解谁。我也不会很了解你,你一心为我想,却又好像从来不愿意去了解我。"
江引明悔得很,想要再劝,已见江文星行了礼:"也许我本就不该了解你们太多,就同往日那样自在相处就好。星告辞了,既然哥哥无大碍,星回屋去也。"
江引明悔意无止尽涌出。看远去的江文星,快步追出。江文星未料到他会出来,又宽慰他:"兄弟没有瞅,再者明年春下我要去禹杭了,自不会记恨哥哥们。"
江引明听到保证,却高兴不起来。罗千乘道:"我们之间谈不上恨,但也仅因血缘在,他不得不接受我们了。"
江引明悔恨非常:"早知如此,当初不该冒险。"
罗千乘却笑了:"我悔的不是因星弟对我失了依赖,而是悔在事未成。"
江引明沉默略久,反劝道:"就此住手,我不会再同你谋划关于赵家的一切。"
罗千乘的手痛得无法让他忽视。尽管再不甘心,也只能将事抛下:"我是真的不敢了,下一次赌的是我的命。把心放肚里,对赵家我不会再有任何动作。"
江引明劝了他许多,唯恐他想不开再有找死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