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诡异地觉得自己靠太近了。
于是他又站直身子,“所以下次找你的时候,请健健康康地出现在我面前。”
郑煦旸松开陈淮的手臂,情绪有几分复杂,他现在似乎哭不出来,也没办法立刻做出感激涕零的模样,只能流露出几分诧异与感激,声音很轻地说一句,“谢谢社长。”
见状,男护士急忙把病床推出电梯,害怕继续耽误时间。
郑煦旸看着电梯门缓缓闭上,将尹旼焕那个瞧着衣冠楚楚的男人,封锁在那间小小电梯里。
三秒之后,他的视线被完全格局,耳边只剩下病床滑轮滚动的声音。
男护士试图与郑煦旸搭话:“哥们,你们公司社长还挺关心你的。”
毕竟他们可没见过,有哪个社长陪着员工拍片子的。
只是郑煦旸没有回复他们,他眼睑半阖,像是在想什么。
于是两位护士交谈起来,他们不知道陈淮的身份,讨论起来也没有顾忌。
“感觉这位社长还挺好的,挺关心员工的身体情况。”
“是啊,还让养好伤了再回去,这种领导可少见了。”
“确实少见,但最近这种领导还有一个,我好羡慕在他们手下办公。”
“你是说尹社长吧,最近可是太火了。”
女护士突然顿了一下,好一会才犹豫着说:“你觉不觉得刚刚那个人跟尹社长长得有点像吗?”
男护士也沉默了一会,“他不会就是尹社长吧?”
一直没说话的郑煦旸突然说话了,在抽血的针头插进他血管之前,他大发慈悲地应了一句:“嗯,就是他。”
*
郑煦旸被推进病房,是二十分钟后的事情了。
徐诗允看到儿子站着出去,躺着回来,人都吓坏了,匆忙问医生什么情况。
医生看着手里的片子,说:“就是肋骨有轻微骨折,软组织挫伤比较严重,后面住院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徐诗允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郑煦旸的治疗方案很快出来了,医生在他的身上缠满了厚厚的绷带,好在都笼罩在病号服下面。
郑启佑醒来时,看见哥哥也在病床上躺着,脸上还都是伤,顾不上喊疼就哭了起来。
他难过死了,“哥哥,你也生病了吗,生病会很疼。”
郑煦旸没说金熙宇的事情,编了个出门被东西绊倒摔了一跤的借口。
郑启佑听得有些懵,反应过来又哭又笑,“哥哥,你这么大了,怎么还会摔倒,要小心点呀!”
徐诗允给郑启佑擦眼泪,装作岁月静好地跟着笑,心里却难过得不行。
徐诗允偶尔能看见郑煦旸身上的伤,大块小块的青紫,很心疼。
等简单安顿好两个儿子,她决定,“今晚上妈回去,炖排骨汤带过来,给你和启佑补补身子。”
郑煦旸说不用,但是徐诗允打定了注意,就肯定会去做。
徐诗允是晚上回去的,第二天又回来,这份汤她熬了一夜,自己没舍得喝一口,全都进了郑煦旸和启佑的碗里。
郑煦旸看着满满一大碗,没动筷,取过桌上的另一个碗,倒了一半推到徐诗允跟前,什么也没说。
徐诗允眼里飘着泪花,“妈妈又没生病,不用吃这个。”
郑煦旸,“妈,不是生病了才能喝汤。”
他们落魄贫穷了太久,几乎忘了正常生活该是什么模样,不过是一碗汤。
徐诗允鼻头一酸,没再说什么,也捏起了筷子。
吃到一半,徐诗允的电话响了,接听后响起一道中年女声。
这声音有些咋呼,声量一大就有些刺耳朵,徐诗允将声音关小了一点.
对面道:“煦旸他妈,你现在在理发店吗,我前段时间琢磨了新的泡菜,我吃着好吃,现在给你送点过来。”
徐诗允怕影响到孩子休息,出去接完电话才回来。
她坐回桌前,大儿子突然问了句话。
“你们不是绝交了吗?”郑煦旸问:“因为宋阿姨说话很难听。”
这个宋阿姨之前是他们的邻居,后来搬走了还会联系,但是说话时总是没有分寸,劝徐诗允不管这两个儿子再嫁,何必苦巴巴地过现在的日子。
徐诗允听不下去,两个人断绝联系了好长时间。
徐诗允笑道:“大人之间哪有绝交这种说法?”
“而且宋阿姨她人不坏,她说话难听是因为她真心记挂我,但是面子又薄,就挑着这种听着不好听的方式来说。”
“后面想起来,发现她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我也就想通了。”
郑煦旸捏着筷子的手缓缓停下,似乎想到什么,若有所思,很轻地呢喃道:“面子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