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混沌,夏满睡死有些零星片段式记忆。
依稀是盛垣亓把她放在床上,给她添床带着股清淡的柑橘调香气的被子,好像还跟她说了几句话,之后人就关门离开。
再然后就应该是亓莉莉来问她怎么样。
她感觉到有人帮她掖掖被角,摸摸她的头,关心她的身体,她迷糊着回答几句,不过具体内容她都忘了,晕晕沉沉地很快就彻底睡死过去。
睡了不知道多久,夏满吃力地掀起眼皮,只感觉眼前有轮朦胧昏黄的光圈,那光似乎带着点温暖,给漆黑房间轻柔包裹起来。
小腹疼痛早已被止痛药压制,就剩些酸胀下坠感,夏满撑着床一点点坐起来,顺手将身上的被子掀开踹到床尾。
莫名想到,她大概率是被这两床厚被子压昏过去的。
对她这小身板来说这也太沉了。
咕咕叫的肚子是夏满清醒的最大诱因,她缓缓睁开眼睛,迷茫地愣在床上。
半晌,她抿着唇翻身下床,拖鞋就在旁边,站稳身子前夏满下意识地转身检查了遍床单,深咖色的床单干净如旧,她长呼出口气。
安静推门走出房间,先去卫生间,然后下楼。
一层客厅有人在。
客厅只开了落地灯,盛垣亓独自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只露着个背影给她。
电影频道在放《无间道》,他瞧着也看得不走心,垂着头指尖始终在手机屏幕上敲打。
夏满刚走两步,沙发上的盛垣亓就闻声转过头,不清晰的灯将把他侧脸线条刻画得更锋利张扬。
“舍得醒了?”
“我怎么会睡在你房间?”
夏满少见有这种难为情的神色,好像抬不起腿一样,慢吞吞地走到单人沙发位坐下,抽掉身后抱枕盖在腿上。
刚刚清醒的时候,她甚至以为自己穿越了,望着跟自己房间截然不同的陈设布置,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为什么会做梦梦见自己成了橙子果园的采摘小工,背着竹筐不知疲倦地穿梭于橙树之间,边采边偷吃。
盛垣亓放下手机,扬起下巴悠悠地看向她:“那还不是你跟没睡过觉一样,进门就叫不醒,你校服我能给你脱?”
“……”
“以前穿着外出服坐你床上,差点被你打个半死,我可不想往事重现。”
夏满怔住,斜靠着沙发扶手悄然偏开脸,假装沉浸在电影中。
她生活上没太多讲究,唯一项,绝对不能穿着出门的衣服躺在床上,只要上床必须换睡衣。
她伸手摸摸身上原封不动的校服,陷入沉思。
他还……记得挺清楚。
肚子咕咕叫,她上顿饭还是早晨吃的半个鸡蛋灌饼,仰头看了眼墙上时钟,居然已经要十二点了。
“那什么,有什么能吃的东西吗?我有点饿。”夏满问他。
黯淡光影中,盛垣亓转过脸看了她一眼,随后散漫起身往厨房方向走,留下句:“等着。”
就让她等着。
夏满睨他一眼:“你多说两个字会死?”
家里最近都挺冷的,开着空调暖风也没好哪里去,他就套了件黑色短袖,下身还是学校校服,也不嫌冷。
微波炉嗡嗡转动声音从厨房传来,远处盛垣亓靠着门框边上看向她,语气揶揄:“还有劲挑刺,看来是好了,用不用我把菜名报给你啊?”
“报吧。”夏满屈膝抱着,下巴懒洋洋地搭在膝盖上。
“抱歉,就一道菜,爱吃不吃。”
也不知道怎么说着说着,就又打起嘴仗来。
其实夏满觉得他俩现在的相处方式,很像是回到小学前刚认识的时候,那会儿两个小豆丁几乎每天都在斗嘴打架,大人们管过几次,后来逐渐发现——幼稚小鬼的世界太复杂,随他俩去吧。
拌嘴归拌嘴,但他们对话声始终不大,电视几乎开的是耳朵能听见的最小声音,还伴着长辈房间里,盛伟偶尔来那么一下的呼噜声。
很快,“叮”一声,微波时间到。
盛垣亓直接稳当当地端着碗到夏满面前,给她轻放在茶几上。
他垂眸,噙着笑:“您阿姨给您做的馄饨,大小姐,吃吧。”
“退下吧,小盛子。”
“别得寸进尺。”
没劲。
夏满漂亮眼睛弯着,把抱枕丢到背后,倾身凑到茶几前抓起碗里的勺子,把冒着热气的馄饨搅了搅。
她是真的饿了,盛垣亓从厨房出来到他终于放下碗,这香味就一直勾着她。
馄饨皮已然没有刚下锅时的筋道,但味道仍是相当好的,夏满双颊鼓鼓,很轻地对着勺子吹气,晶润的唇沾着些汤水,在灯光昏暗的角落显眼异常。
盛垣亓敞着腿,疲沓地陷在沙发里,电影放到最精彩天台对峙片段他也没看,眼神若有似无地盯着在夏满脸上,看她吃得很香很全神贯注。
“够不够吃?”他忽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