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的作案动机还是要等警方那边的审问,你今天不是还要上晚班,就先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
姜釉白寻了个理由就匆匆挂断了电话,于栀还想追问什么,电话另一头就只剩下一阵忙音。
算了,就算是她真知道些什么,又能推导出来什么呢,她既没有姜釉白缜密的心思,也没有孔学姐过人的机智敏锐,知道了也只是知道了而已,专业的事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处理才对,她还是把精力都留在迎接新生命上吧。
于栀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就开解了自己,但一想到距离上班时间还不足两个小时,便将身体陷入薄被间,恨不能把时钟回拨二十年。
走廊尽头的姜釉白自挂断电话之后,就以同一种姿态站在原地,此刻全然收起笑容的她,总有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远比窗边凝结而成的水珠,还要凉上三分。
似乎窗边之人也察觉出沉闷渐渐挤压了空旷,她抬手拉开了一点缝隙。
没有预料之内的阴寒,反而水汽中多了几分盛夏潮热的初端,扩展在手臂间并不怎么好受。
这种感觉就像是正午时分,常屿青坐在她面前,坦然说出有人跟踪她一样。
别扭至极。
消息提示音再次响起,她从包包内里缓缓掏出另一部手机。
【师姐,你送来的录音笔我已经修好了,里面的内容都传你邮箱了哈。】
【谢谢,辛苦。】她道了声谢又转了个红包,对面的消息又变得殷勤起来。
【谢什么啊,都是顺手的事,干咱们这行的,录音笔就是咱们的一根拐杖。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好不容易才坐到现在的位置,为什么突然要离职啊?】
对面似乎是真的不解,一连后面又追加了三个满头问号的表情包。
她手一顿,在屏幕前删删减减半天才回了一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完成。】
不等对面再回复,姜釉白查验了三条录音后,便将那部手机重新塞回包包里兜,大步朝病房内走去。
*
听筒内录音不断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在听第十五遍时,对面的年轻男人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忍耐,抬头哀怨道:“常哥,你确定这里面真有跟踪嫂子的脚步声?”
常屿青点点头,继续削着手中的苹果。等到果核离肉,利落一分八瓣,整齐摆放在盘中,再取两个果叉摆放在侧,一并转到对面还在看书的姜釉白身前。
姜釉白就坐在对面的板凳上,双臂高举,还是从护士站借来的那本《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等到果肉的清香传入鼻尖,她才腾出一只手叉一块苹果,然后将剩余的七块推到常屿青面前。
常屿青像是照葫芦画瓢般,也跟着叉了一块,这才腾出时间,望向对面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似乎对于两人近乎于流水线的吃苹果方式不免有些惊诧,一时也不清楚到底是他自己的错觉,还是重逢的时间相隔久远,让他总有一种对面两人,亲密又疏离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嫂子现在记忆全无,又或许是都老夫老妻了,少了点热恋期的甜蜜也属于正常现象……
年轻男人一阵脑补,可不论那种情形都或多或少带有着一丝遗憾,但为了不再听那耳朵都快成茧的嘈杂录音,只能像是没有看出端倪般,欢快打趣道:“常哥和嫂子还是这么恩爱哈,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伤的是嫂子呢,哈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似乎并没有打破两人之间的那股天然屏障。
姜釉白不紧不慢翻了张页,淡淡道:“他伤的是头,又不是手。”
年轻男人笑容一僵,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讪讪笑道:“嫂子现在说话还蛮直接的哈。”
姜釉白放下书,露出一抹璀璨笑容:“可能时间久了,人都是会变的吧。”她说完站起身,重新打开录音笔。
年轻男人还来不及哀嚎一声又来,嘈杂的雨声便重启,在熟悉的灯丝短路而产生的嘭一声之前,姜釉白迅速按下了暂停键。
“仔细听,大概就是从这个位置开始。”
三人屏气凝神,数字迅速滚动,滋滋啦啦的声响过后,一阵微弱的脚步声终似一缕风,从雨夜中缓缓而出。
年轻男人有些激动抬起头,嚷道:“我听到了,我听到了,确实是脚步声!可灯泡熄灭的时候,常哥和嫂子不也在现场吗,你们怎么确定这个脚步声就是跟踪者发出的声音啊,还有一种情况,会不会是有人听到外面有声响,而出门查看啊。”
常屿青和姜釉白同时抬眼,坚定回道:“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