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王朝没有平权不平权一说,君王只宣扬对自己最有利的思想。
兰情倒才是真无所谓的人,什么思想能助力她完成任务她就站哪一边。
自己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任务机器,一个想回家的小女孩罢了。
灵州城有些男子开始抱怨招募告示不公,嚷嚷着要与女子平权。
毕竟他们才回归夫为妻纲的日子,刘晗一来又打回女帝朝,谁也不乐见。
兰情笑,她出演过古装剧,偶尔点开评论区围观骂战,往往有人警告观众古时男尊女卑很正常不许骂、不要用现代思想去看待古人、禁止脱离古代背景去批判剧中陋习云云。
或许是因为故事里的人都是死人,故而现代人不配评价。
没猝死前的兰情会唾骂一句:不批判封建社会陋习哪来的新中国。
现在的兰情:学会了。
她做起心灵辅导,安抚男子们勤俭持家,莫要用夫为妻纲的思想去套女帝朝。
刘晗认为有道理,确实也该招募男子,于是乎将男子也招进伍——干炊事。
“欺人太甚!君子远庖厨,我堂堂七尺男儿、元和十四年中的秀才!怎可日夜与舍务琐事为伍?”
兰情可怜他,遂将此男调去做别的活计——端茶水。
再也没有男子嚷嚷了。
既答应喂饱灵州百姓,女兵一刻也不停休,以摧枯拉朽之势接连攻下周边城镇。
越来越多的女子加入大军,跟随在刘晗的旌旗之后。
她们不少是读书人、习武者,新帝登基后无法科举、武官也限男子,被宗族安排嫁人生子,心头都吊着一口气。
刘晗的出现让她们重现希翼。
行伍壮大了,人丁也多了,可无粮无米要如何养兵?
女兵们先时做的买卖勉强能活,却远没不及供养一支军队的量。
兰情想出一记,一个她从最初就想干的生意,她向刘晗请示提上日程——做月事带。
每个女子都会来癸水,月事带几乎是月月刚需,却无人售卖。
行商之人大多迷信,说经血阴煞气重,且见血不吉,染指此物对经商不利。加之月事带多为女子私做私用,没有对外需求,无利可图。
兰情却不以为然,她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这能行吗?”刘晗也吃不准了,售月事带,在南汉算是破天荒的事。
“相信我,我有钱。”兰情的账户金额刚有部分解冻成功,正愁无用武之地。
也不是不可以直接给军队发钱,但总要打通一条循环可行的生意才能保证军队走得长远。
其他行当在南汉已有各路商家涌入,再入场则是以卵击石,想短期达到行业鳌头又不费成本几乎是难如登天。
售卖月事带一事无人去做不是没有需求,而是商贾不重视。
女子随时随地会来癸水,南汉却没有一处商铺售卖月事带。
南汉女子自己缝制的月事带又沉又闷,稍有不慎还易染病,对上战杀敌的女兵极为不利,也因此被同在战场的男兵当笑料笑了好几年。
兰情特意不计成本地挑了造价高昂的上好棉布、草药烧成的草木灰,结合原世界卫|生|巾的纹路,对军队料理伤处的吸附法加以改进,做成新款式。
月事带一经推出,第一日空无一人,路过的女子加快步伐。
第二日依旧无人,天黑后两名好奇的少女偷摸搁下了两个铜板。
第三日、四日,晚上来买的女子逐渐变多。
到第不知多少日的白昼,女子们神态自若地光顾,路过的贩夫走卒习以为常。
兵营的生意红红火火开展起来,一斗一斗草木灰化作军饷落入兵营,军饷又在边疆商人的倒手下化作干粮与屯食。
在此期间,刘晗起兵灵州的消息传至兴王府。
新帝捏碎手边文书。
楚兰情还活着,她还活着?
悸动砰然破芽,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握住了心脏。
新帝摸上额角的白纱,当夜被兰情扎破的双目炽热难耐,刺痛极致带着蚀骨的痒。
失明前见到的那张脸,桀骜如烈马,勾起他征服的欲|望。
他爱的便是楚兰情的烈,把刚烈的事物调成绕指柔,把一心想入仕的楚兰情锁于深宫,没有君王会拒绝如此甜腥的战役。
宫里不乏与楚兰情容颜肖似的人,比如德妃,因有几分像楚兰情才被自己临幸,美则美矣,少了自己想要的烈性。
新帝对内侍下令嘱咐:“今夜翻德妃的牌子,备好避子汤。”
夜风吹动新帝刚刚走过的桌面,吹开奏章一角,未干的墨痕写着一行朱批:调拨大军北上,攻灵州。
带着墨香的夜风吹过灵州城,城内,刘晗星夜起草檄文,动员全军。
起兵总要立个名目,刘晗提着笔尖在纸面打着转,“难不成要写清君侧?”
清君侧不是不行,是被祖先用烂了。一提“清君侧”等同亮明自己是司马昭之心,虚伪又落人口实。
兰情道:“殿下愿意听我的意见吗?”
多日相守,刘晗已当她是心腹,欣然做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兰情道:“要清,不过不是清君侧,而是清君,因为这个君是个假君。”
“假君?”
兰情一幅不可细想的表情,“先帝是女人,新帝是男人,女人为什么不传位给女人,不可疑吗?”
“可疑归可疑,姑祖母是病逝的,御医知晓。”
“百姓不知道啊。”
刘晗一点即通,“你是指要令天下人怀疑新帝得位不正、有弑杀先帝的嫌疑,从而占据人心和天理的高位?”
兰情颔首:“要赢天下,先赢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