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少年迟疑地接过。
“你不想捧我的场?”
少年连连摇头。
兰情道:“这是剧组发给演员的福利票,我没什么亲戚,出给你正好帮我平了它,不然也是要浪费掉的。”
待到思量许久企图再次开口时,原地只留少年一人。
该不该还回去呢?少年攒着电影票,小心翼翼放入记账的票夹薄。
听完,老人轻笑,“那就去吧,人家一片好心不要纠结。”
少年问:“您怎么办?您的腿不能下地。”
“我没收养你前也是一个人,坐轮椅去纺织厂工作、还能回家做饭,我应付得过来。”
双腿没瘫痪前,她也不喜欢走动,限制在轮椅上后才幡然珍惜每一次外出的机会,难得儿子有次不工作不干活的游玩机会,出去放松是好事。
少年带孩子们进城那天,深城的天气转暖,春雨驱寒,电影院门前杠剪完首映礼,发了葡萄干、红枣等礼包给一批观众。
牵着小手的孩子一路张望,“老师,那个红色的盒子是什么呀?”
收台的工作人员卷着台布,“礼物,发完了,没有了。”
说完满脸歉意地抻开空空的手心。
一场电影后,孩子们的兴致高涨不少,话也变多了。
电影的内容于他们算是半过脑子,看得似懂非懂,超出孩提能领略的范围,服化道却引起了热烈的讨论。
尤其是女孩,见到刘晗出场反应尤为热烈:“又是一个女皇帝耶!”
“就是,皇帝都是女的,张老师还敢说女孩子体育比不过男孩子。”
碰巧到了下午,剧组的演员导演在影院门口举行第二轮宣传,孩子们以为是电影里的真人来了,纷纷上前打招呼。
工作人员本想维持秩序让观众排队上台,以免意外,但沈寒影温声道:“别为难观众,让孩子们先上来吧。”
一群孩子又蹦又跳,人群让开一条道,数双小腿人小鬼大登台,挨个握着兰情一行人的手。
“姐姐姐姐,你不是变成老太太了吗?”
“咦?叔叔你死了还能再活过来吗?”
其中一个小女孩瞪着铜铃眼,跑到兰情身边,捧出一份红包:“给姐姐。”
兰情问:“是谁给你的?”
“是老师,就在、在那里。”她转身寻找踪迹,少年的影子没在人潮里,小小的人儿“哎呀”一声,摸着脑袋下台。
兰情握住她盘旋在脑门顶微凉的小手,“不用指,我知道是谁了,替我谢谢他。”
“哦。”小女孩没找到人,挫败地嘟起嘴。
第二场宣传结束,演员纷纷坐上剧组大巴,沈寒影的助理一路紧随递来香水。
沈寒影刚想喷,想起外套抱过孩子,匆匆脱下丢给助理。
“你不喷吗?”他劝说着兰情,“那些是山里来的小孩,身上细菌多得很。”
一条白绳绕过兰情耳后,白棉布遮起大半口鼻,沈寒影百思不得解,“你怎么还戴口罩了?有人抽烟?”
“窒息。”她目光翕翕扫过那瓶墨绿琉璃瓶装的香水。
沈寒影打量着瓶身笑道:“这是国外的古龙水,买包送的,国人闻不惯正常。”
“柑橘味的没害处,你多闻闻就习惯了。”他取来酒精打湿纸巾,“把手擦擦,刚握了他们全是细菌。”
和孩子互动地最起劲的男人擦拭着指甲缝,场面多少有些滑稽。
沈寒影演技素养高就高在这儿,活脱脱一场演员的诞生。九十年代演艺圈演技好的人多了去,如沈寒影般看穿真谛的真不多。他一早领悟,要想拿影帝有一条比训练演技更快捷的路——攀关系。
穿行在各类酒席间、和不同人打通气,内定好冲着拿奖去的文艺大制作主演位置,增添硬实力作品傍身,影帝花落于他自然无人质疑。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女性高举女权,和男性一桌便对女性“高谈阔论”,对孩子要维持镜头形象。
今天有不少冲着沈寒影的脸来埋单看电影的女观众,她们为见他一面等在室外淋雨苦等,然而沈寒影对她们的态度跟对孩子的如出一辙,没好到哪儿去,同在后台的兰情见证他不少次变脸。
“又是她们……”沈寒影打心底里赚着女人的钱却贬低、蔑视着她们。
他心里没有主义,全是生意。真不知该说是敬业还是八面玲珑。
“我帮你擦擦?”沈寒影自然随性地朝兰情手腕伸去,一根尾指轻翘,戳开他越界的举动。
“我可不敢,”同为同行,兰情实在没法理解部分男星无边界的行为,“你采访时不是说自己永远会单身吗?”
哪知沈寒影委屈上了:“那是没办法,我是为了安慰她们,我不能让喜欢我的影迷伤心。”
他语气不满:“但我总不能真当和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