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带去警局。”
“他”指的是自己第一个孩子,贺宣。
语气很轻,轻得就像抹除了一滴溅在高跟鞋底的泥点。
贺宣摸着袖口,摸出小刀状的长方形。
贺母的脸瞬间染上情绪的色彩,“那边太危险了,妞妞快过来!”
然而取出的只是一个长方形的木盒,贺宣对着兰情苦涩一笑,“你看,她还是更爱你的。”
他也曾渴望过母爱,后来发现都是虚妄。
地上撕成碎纸的照片被贺宣拢起,装进木盒,“妈,您是怕我对兰情做什么吗?”
“别怕,有您在,我不会对她做什么。警局,我现在跟您去。”
他走出半山小院,司机喊着少爷,将他请上那台等待他多时的车。
草坪上只剩贺母,兰情终于发自真心地笑了,“妈妈,我的作业算是完成了吗?”
对待对手,哪怕过去再亲密也不要留情。——贺母上了一堂生动的实验课,只为教她一句话。
兰情提交的作业,便是贺宣。
检查完作业,贺母脸上微微动容,“你做的很好。”
草坪上残留着被贺宣遗漏的照片残片,贺母拾起观摩,疑问起来。
“妞妞,你在火场捡到这么危险的证据怎么早点没交给妈妈?”
看到兰情的笑她才反应,“这不是你捡的?”
“如果所有事情都恰巧有证据留下,”兰情摇首,“世界上就没有破不了的迷案了。”
她掏出藏在口袋的钥匙扣和打火机,“这是我小时候不懂事趁哥哥不注意,偷的。”
实际是原主暗恋贺宣时偷藏的。
贺兰情将钥匙扣当作了原主人的替身留在身边,在今天,无心藏起的小物件成为了压垮原主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贺宣要是多留个心眼就会觉察钥匙扣上的烧灼是新做的,可很遗憾,他的心虚吞噬了一贯保持的心细如发。
在到达警局前,贺宣一言不发,望着车窗上不断闪过的茂秽树丛,眼眶如沉潭。
对贺桓的供词,贺宣一概不认。
他不认错,也不认为自己做的事哪里有悔改的地方,他没有错,只是输了。
数年前的火灾,如果让他重新选择,他依旧会将火警系统关上,自然地合上门。
最好火烧得更旺些,确保重来一次贺兰情不会活着出来。他不会反思自己,他只后悔没有做得彻底。
“小宣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是觉得我太偏心了吗?”贺宣不在场的等候厅,贺母吐露出久久不敢深究的疑问。
“妈妈,就算不偏心哥哥依旧会这么做的。”兰情了解这种生物,她见过皇位之争。
“为什么?”
“因为如果有贺绾在,我们家的继承人一天也不可能也轮到哥哥。”
有两名女生排在前头,贺宣在贺家的排序向后移了至少两位。很浅显的理由,她们挡路了,只是没人敢向更残忍的方面去揣测人心。
贺母心绪复杂,或许是答案过于直白简单,又或许是过于合理。
利益能让人反目成仇,能让贺宣轻易地抹去一条人命。
贺宣像没事人一样回到风风雨雨的赛贝斯。照常读书,照常申请升学,正常到看不出这是在警局待了一段时间的人。
贺氏制药的股价都因弑妹的丑闻而下跌了,一切对贺宣而言却似乎烟消云散。学院里众人的争相避让,反倒给了他清静。
兰情在教师办公室碰见正在提交成绩单的他,他说:“你赢了。”
贺宣现在彻底失去贺母信任,继承人的王冠完全属于贺兰情,他再也没机会摸到边。
“陷害我陷害地很成功啊。”
兰情有时是真佩服他们倒打一耙的能力,“陷害?确定不是我在伸张正义吗?”
贺宣带着恚恨的眼刀藏无可藏。
学院里逐渐有贺宣是杀害亲妹妹真凶的传闻,一颗一颗如石子砸在他的身上。
他没有愤怒,贺家人的教养让他在面对最凶恶的处境时也维系着不显露最不堪的一面。
他只是觉得烦,他们吵到了自己,并且将每个人记住。
但是兰情没打算放过他,任务还没完成呢。
兰情点开系统,思索着如何进行致命一击。
就在刚计划好下一步时,系统的机械音响起:
【宿主即将收割全部赏金,任务完成度:99%】
任务它自己动了,兰情几乎是一瞬想到,贺宣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