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什么声音？”木铃问。

宿楼的主灯全部熄灭了，夜色像一只大手握住整栋楼，使得走廊里的壁灯很昏暗。

楼梯拐角处甚至黑得不见五指，这种情况下，听觉就开始发挥作用，把一切细微的动静认作是地下室里的生物。

“是风吹的声音。”芙舟看向身后的窗，明明窗子关得严严实实，不知哪里吹来的风让被束起来的窗帘在飘动。

“陈修他们应该也在下楼了吧。”木铃一手搭在扶手上，低声道，“我们已经要下一层楼了，事情会有这么顺利吗？”

“或许那种生物正在上楼。”芙舟看向漆黑的楼下。

木铃回眸，撞上芙舟发亮的眼睛，问：“那我们也要拿点什么东西防身吧。”

“去厨房或者器材室。”芙舟皱眉，“不过或许不会叫我们得逞。”

“也是，这里的女仆都好冷漠。”木铃正在摸黑下楼，突然听见某种生物的呼吸声，她用气音说：“它们来了。”

是什么东西？芙舟眯眼瞧去，一团漆黑里有一只红眼睛。

木铃也看见了，差点儿吓得大叫，她捂住嘴，不敢下楼了。

是什么，什么生物会有红眼睛？兔子？牛？还是乌鸦？

总不可能是变异后的人类吧，芙舟看过奇闻，变异后的人类被称为丧尸，可奇闻终究只是奇闻。

芙舟握住木铃的手臂轻轻一拉，木铃会意，随着他悄悄后退。

宿楼里楼梯许多，在不知道究竟是何物的情况下，还是先躲避。

他们离开时与风相对，形成的气流让那只红瞳看过来。

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十几只红瞳一涌而上追寻猎物，爪子毛发还有呼吸声如密密麻麻的沙流覆盖他们的后脑。

木铃跑着，没有回头。芙舟回头看一眼，猜测道：“可能是狗。”

“楚湛不是只养了一只黑眼睛的狼犬吗？”木铃不解。

红瞳狗一旦确定方向，追赶速度十分快，眼看这些狗近在咫尺，芙舟没有时间说话，脑海里印着狗的模样。

跟其他的狗体型差不多，比楚湛的狼犬要小许多，四肢细小，腰腹精瘦，头格外大，两只红瞳在追赶他们时似乎冒出血腥之色。

“现在怎么办！”木铃急声，“上楼还是下楼？楼下肯定全是这种狗吧！”

“看能不能躲起来。”芙舟说。

“楚湛真该死啊！”木铃吼道。

“听见了吗？”楚湛对他的狼犬说，“好像有人在说我该死啊。”

楚湛跟他的狼犬在观雨台，这个台子像宿楼伸到胸前的手臂，既能观雨，也能看宿楼里的戏。

窗户就是楚湛看戏的途径，所有的窗帘都被束了起来。

他坐在椅上，旁边的木桌上摆着酒，他的狼犬坐姿乖巧望着宿楼的某扇窗户，那儿有一闪而过的红光，像飘逸的血水。

“你怎么这副表情？”楚湛对狼犬说，“最近又没有下雨，还怎么陪你玩捉迷藏游戏？”

狼犬看向楚湛，它的主人微微笑着。

红瞳狗会有什么弱点吗？芙舟这样想着。

木铃一边狂奔一边喊：“这算是变异吧！有的变异会有弱点，有的变异只会更强大。”

芙舟想起刚才他们在楼梯上的时候，那时他们没有大动，红瞳狗就没有追上来。

“有没有可能它们跟我们一样，在黑暗里听觉比视觉要好，或者它们变异的是眼睛，所以视力已经很不好了。”芙舟喘着气说。

“怎么可能！狗不是夜视动物吗！”木铃喊道。

芙舟提醒：“留点体力。”

“我忍不住——啊！”木铃的鞋跑掉了，被几只红瞳狗撕咬成碎片。

它们在嘶吼，它们将芙舟跟木铃的前路堵住，把两人围成了一个圈。

“完了。”木铃的声音死人般微弱。

芙舟与木铃背对背站。一圈全是要得到他们的饥渴红眼睛。

他们没有武器，这下该怎么办？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会不会死啊。”木铃看了眼被狗撕咬成碎片的鞋。

“不好说。”

“那怎么办。”木铃贴紧了芙舟的后背，意识到芙舟的瘦，更加害怕了，抱紧双臂轻声道：“它们好像越来越近了。”

是的，这个圈被它们围得越来越小了。芙舟说：“脱鞋。”

“要怎么样？”木铃一边盯视一边俯身。

“往前方扔，趁它们抢的时候跑出去。”

“要是它们不抢……”木铃想起来刚才自己那只鞋掉了的时候，有好几只狗都在抢着撕咬。

“芙舟。”木铃脱下了仅剩的一只鞋，“我数到三。”

“嗯。”

“1、2、3！”

他们各自朝前扔出一只鞋子，红瞳狗被这动静吸引去，扑上撕咬，画面恐怖。

木铃握住芙舟的手腕，两个人一齐冲出去，不料有几只没有咬鞋机会的狗扑向他们。

“啊！”木铃的外套被狗牙扯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口哨声响起。

颤抖着冒出冷汗的芙舟看着朝他咬来的狗嘴，就在三厘米之外。

如果不是这声口哨，他的脖子可能就被这满口尖牙给咬断了。

红瞳狗像机器人收到了指令，动作变得扭曲，逐渐后退的同时头战栗地转动。

“怎么回事？”木铃心有余悸，顺着芙舟的背瘫坐。

芙舟怔怔的，汗珠滴落到走廊上，他还在回收自己的魂魄。

那些红瞳狗后退着聚集到了一起，这会儿显得很有组织，刚才追赶的时候，可是像在比赛谁能先得到猎物。

“芙舟。”木铃气游若丝道，“那儿有人。”

走廊尽头，一个高大的黑影站在那儿，他牵一只体型魁梧的狼犬。

“是楚湛？”木铃慢慢地起身，“难道游戏已经结束了？”

“小芙。”那个高大黑影发出楚湛的声音，“这游戏好玩吗？”

“你什么意思？”木铃问。

芙舟不会回答他的问话。

“游戏还没结束呢。”楚湛转身离开，夜光耀过他山峦般的侧脸线条。

“赶紧走。”芙舟无力道。

他们终于成功下了一层楼，他们要继续下楼，听见谁的一声惨叫从楼上砸下来。

这惨叫尖利得变形，实在推不出是谁的，木铃担忧道：“不会是梅露吧。”

“走。”芙舟说。

“上楼去吗？”

芙舟那张芙蓉面冷静地有些残忍：“下楼。”

木铃怔了怔，惊觉自己很可能才发现芙舟的另个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