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祉被一群人团团围住,按在地上,随后就被当成了采花贼关进了牢房,挨了一顿结结实实的鞭子,好在有内功护体,不过看着着实狼狈。
应祉向周围凶神恶煞的衙役解释了很多遍,直说自己是因为贪图那春日醉,来偷酒的酒客,可是,不论他怎么解释,怎么听都像是采花贼无力的辩解。
应祉身上被抽出了密密麻麻的鞭痕,所有人,包括那牢里的其他犯人,看他都满含恨意,恨不得杀了他。
他知道,那个采花贼犯了多么罪大恶极的事,所以大家这样对他是应该的。
“你说你是来偷酒的?”文武没好气地开口例行询问。
应祉脸色煞白,身上的鞭痕透出了无数血污。
“官爷明鉴,咱是良民,就是被那酒坊的盛名勾出了馋虫,冒昧前来,今夜带了银子,没打算白喝白拿……”应祉混迹商场十余年,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他虽身上满是伤痕,但还是娓娓道来,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鬼话!我看你就是嘴硬,你找酒找到人家女儿闺房里了?要不是大人在,今夜怕不是你就对陈家女儿出手了!”
“小人真是来找酒的,以为那名酒酿在闺房里,这才唐突了……”应祉话没说完,旁边的衙役一鞭子又抽在了应祉身上。
应祉的话当即戛然而止,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就在这个时候,牢房门被人打开,此前匆匆一见的人就那么明晃晃的出现在满是脏污的牢房里。
牢房昏暗的烛火下,姚时身着一件简单的纯色外衣,手握一把玉骨青竹伞,头发似乎还没来得及束起,简单地被发带拢着,配合着那张过于俊美的脸,让应祉不敢直视。
即便周围人眼神中的杀意那么难以掩盖,但都远远不及,面前姚时的眼眸,让应祉如芒在背。
可他又忍不住瞟了一眼又一眼。
遥远的另一个时空,那个曾经他想触碰又不敢触碰的人。
他的倒影就那么不远不近地出现在应祉面前。
眼中些微的酸涩,让应祉觉得心口热热的。
果然,他的古装扮相很漂亮啊。
“你是谁?”姚时满身的压迫感,袭上在场的所有人。
应祉垂着眼眸,幽幽开口:“小的说过很多遍了,小的是黎国商人,姓刘……单字晚。”
“刘、晚。”姚时念叨着他的名字,似在细细摩挲着这两个字。
片刻后姚时才又问道:“黎国人?”
应祉微一犹豫,而后点了点头:“是。”
姚时步步靠近,应祉想逃,却被紧紧束缚在刑具上,心跳声越来越大,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不知有没有被姚时看出他的慌乱。
“好友亲朋都不在身边?”
“小的独自出行惯了。”
姚时盯着应祉的脸,细长的手指却挑起了应祉的下巴,逼着应祉看着他的眼睛。
可应祉还是不敢看他。
“来洛国做什么?”姚时的声音低沉,似在刻意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做生意。”
“只做生意?”
应祉一怔:“不然呢?”
姚时看着他。
姚时觉得面前的人眼眸里有一股他看不懂的东西在隐隐嘶吼。
“哦,还有吃喝玩乐,毕竟洛国人杰地灵。”应祉补充道。
“撒谎。”
衙役的鞭子再一次落在应祉的身上。
应祉紧紧咬着牙关,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
眼看着下一鞭再次落下,应祉的身上因刑鞭上的倒刺显出隐隐的红痕,沾上丝丝血迹。看着他这幅模样,姚时仍旧面不改色,可他身上的味道清幽冷香,却在这乌糟糟的牢房里与那股血腥味一同涌入应祉的鼻端胸膛。
“那官爷说,小的来是做什么的?”
姚时冷冷地目光扫过周围,衙役们恭敬地退出了牢房。
“其实你是来……杀人的!”
闻言,应祉一愣:“什么?”
姚时脸上挂笑,绕着遍体鳞伤的应祉慢慢踱着步,看着无路可逃,犹如砧板上鱼肉般的应祉,眼瞳深沉的看不清里面的意味。
“本官很是头疼啊,曜东三条人命债让本官半月来无一日安稳,好在……”姚时语气轻松,似是随手一动,就拿起一旁桌上的热茶,慢悠悠地来到应祉面前:“刘老板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正可解本官之忧。”
“官爷的意思是打算拿小人背锅?”应祉直愣愣地瞪着姚时。
“刘老板倒是很符合那采花贼的鬼祟特征,把你交出去,既能平了老百姓的怒火,也能保全本官的贤能之名,何乐而不为?”
“我入洛国后一切行踪皆有证可查……”应祉道。
“只要本官下令,你就是最完美的犯人。”姚时说得漫不经心,一只手摆弄插在炭火里的火钳,红光映着他那张绝色的脸,看起来危险又让人捉摸不透。
“那真正的犯人呢?你不抓?”
“有你不就够了?”
顶着这张脸,干出的事倒是真让人想让人胖揍他一顿。
“狗!官!”
应祉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世界的姚时,竟然会是这样一副狗官模样!
当初那个可可爱爱的小石榴长大怎么会这么令人讨厌!要是知道,不如一早让他喂狼!
究竟是哪里搞错了?蝴蝶效应?
姚时听见应祉骂他一愣,不怒反笑:“很少有人这么直白跟本官说话。”
“我想大人高兴的太早了,小人不才,生意在洛国做得也大了些,想让我这么不明不白成了你那替罪羊,怕是没那么容易。”
应祉本不想这么早暴露黎国首富的身份,但似乎不想暴露也不行了。
“哦?生意大……有多大?”姚时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应祉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本官倒是听说,黎国首富近日到了仓廪,恰巧那人似乎也姓刘,莫非……”
应祉一愣,心下了然:“原来姚大人在这儿等着我呢……”
“风还兄这是哪里的话!”
风还……是应祉那首富之名的字号,看来这姚时不止知道他是谁,还是有备而来。
那今日这一出就是为了敲竹杠!
狗贪官!
盯着姚时这张脸,应祉心里升起腾腾怒火。
应祉压着怒气和失望,缓缓道:“五千两。”
姚时一怔,不语,一味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