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下,银白一片,是梦中故乡的水。
岑涔似是做了噩梦,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边一角,他的睫毛轻轻颤抖,嘴里是囫囵不清的呜咽,寸寸细眉紧紧戚。
可怜极了,哪有白日里的机灵劲儿。
_
岑涔确实做了噩梦,他从小就噩梦不断,今天被这个鬼追,明天被那个僵尸掐脖子,或是梦见其他光怪陆离的事。
这次是被擎天大蟒追着咬,梦里他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边跑边声声大喊着“蟒哥饶命啊——”
蟒哥还是没有饶过他,在看着莽哥张开比天还宽的大嘴,即将将他吞吃的前一秒,岑涔吓醒了。
猛然睁开湿漉漉的眼,楚楚可怜,与黑气男鬼四目相对。
一时间,屋内鸦雀无声。
一秒
一秒
谁也没有动,岑涔还在呆愣。
男鬼亦是如此。
男鬼心里惊慌,面上不显,怀着探究的心情冷静开口,“涔儿能看见我?”
朕对死装兄干的坏事,他都看见了?
岑涔无言,两人继续大眼瞪小眼。
o...O
O...o
岑涔:他的表情好凶
他连眉毛都是皱着的,
难道说……
难道……
他要掐死我!!!
岑涔面上快绷不住了
没办法了,还是那句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像是下定了某种觉心,他忽地坐了起来,梦游般地伸着僵尸手,眼睛一眨不眨地,朝厨房一步步走去
男鬼见他起来了,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抱臂凝眉,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岑涔背后冷汗直冒:不敢动,根本不敢动,却不得不动。
[大哭]
“涔儿真看不见我?”,背后,响起了男鬼冷漠的质疑声。
闻此,岑涔的汗毛彻底炸了开来。如果能看见你你会怎么样?难道要掐死我!
我已经在梦里被掐过很多次了,梦外还要再来吗?
[可怜兮兮]
T^T
岑涔虽心里惴惴不安,但面上却岿然不动,他一步一步,往厨房走。
“砰!”,腿撞到了木凳子。
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岑涔在内心尖叫,但面上纹丝不动,硬生生将疼痛的眼泪憋了回去。
男鬼:(=QДQ=)
这都不疼?
他俯身,唇瓣贴在岑涔耳边,仿佛能感受到他的喘息,“真没醒啊?”
(☉_☉),岑涔未理会,只扮做梦游,默默朝厨房走。
最终,他在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为了将梦游表现地更真实,这杯水他没有喝。倒完就转身,忽略抱臂打量自己的男鬼,岑涔挺直身板,伸着僵尸手,默默回来卧室,上床,闭眼。
强制睡觉。
_
第二日,一人一鬼像是约好了般,同时装模作样,当做无事发生。
男鬼如昨日般,负手站在导演身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岑涔,生动的岑涔。
而岑涔此刻,则马尾高束,着月白色锦衣,在导演组现场布置的崇文馆里拍戏。
-
白胡子夫子站讲台上,手拿课本扶长须,悠哉哉授课,“谢公因子弟集聚,问《毛诗》何句最佳?遏称曰......嗯——?”
夫子抬眼扫视下方,有传纸条的,有偷吃的,但见夫子扫来时,或讪讪挠头,或装模作样当什么也没发生,都知道演一演。不错不错。
嗯?怎么还有个呼呼大睡的二皇子?夫子嘴角一抿,胡子一横,不可救药!又转念一想,罢了罢了,大抵昨夜贪玩了,饶他一次。做老师的,哪有不会自我宽慰的。
夫子平心静气,欲继续授课,转身之际,瞧见角落里那岑涔坐姿歪歪扭扭,用手撑着脸,眼神时不时往五殿下身上瞥,夫子横眉一拧,气不打一处来,这位更是不可救药!
可偏偏这位不能说。
“五殿下,后面的内容由你来接吧”。夫子此话一出,岑涔顿时悄咪咪竖起耳朵。
五皇子起身,动作间是优雅高贵,“昔我往已,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五皇子李景元听讲一向认真,此次夫子却点他来答这极简单的问题,其中缘由他自是清楚,只是不愿理会。
“cut!不错,中午休息一下吧”
-
“小岑啊,你看景元的眼神要藏一点,你是偷偷暗恋人家,爱意要要露不露,你刚刚有点明显了,收着点”,说着,陈导的大手往岑涔肩上一拍,“行,收工吧”
这个导演也真是,举止轻浮。一旁的男鬼闷闷地想。
岑涔转身刚走,男鬼便跟在他后面,谁知半路又横空杀出个梁城。
男鬼:(?▼益▼)
只见梁城一把搂过岑涔的肩,得意洋洋臭屁道,“怎么样哥们,兄弟够冷淡吧”
男鬼再次凝视梁城的胳膊,眉头能夹死只苍蝇。
正巧旁边飞过一只蜜蜂,男鬼猛吹一口气,气流直接将小蜜蜂砸晕,砸到了梁成身上,屁股向下。
梁城像被针扎了,“嘶!”,猛地抬起胳膊。
男鬼大悦。
下一秒,胳膊又搂了回去。
男鬼黑脸。
岑涔扭头学梁城的表情,咧嘴道,“冷淡冷淡,你就是李景元本人”
男鬼觉得不是,仅从外貌上就不像,梁城太丑了。
梁城听了夸,表情更是嚣张,“那可不,就跟李景元附身似的”。
装货,朕还没那么不挑。
-
两人正要走,岑涔低头看路,“咦?”
梁城好奇,“怎么了?”
岑涔指了指地上,“有只小蜜蜂诶。”
梁城顺着他的手看去,地上的蜜蜂晕晕沉沉,想起身又像没有力气,总是爬起来又摔下去。
听他这么一说,梁城一下子就想通了,原来是你小子蛰我,他顿时火冒三丈,伸脚就要踩。
岑涔见他这幅模样,赶忙蹲下,把手并成一个小罩子,护住蜜蜂,“你干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