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一点十五分。

路灯在沥青路面上晕出毛玻璃般的昏黄光晕。项越捧着夏一鸣的手机蹲在马路牙子边沿，火星在指间明明灭灭，烧焦的烟草味裹着夜露渗进鼻腔。

手机里正不断播放着一段视频，视频里的人没露脸，上半身松松垮垮地穿着一件衬衫，靠在同样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怀里。

二十几张照片和一个不到一分钟的视频，项越来来回回看了有十来分钟。

他吐出一口白雾，心道，许瑞身上长了好多痣啊……

夏一鸣捂着肋骨靠在一旁的公交车站牌上，说：“怎么样？”

“看样子你也没多喜欢他嘛……”

他动手把那些照片一张一张删掉，项越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指甲在钢化膜上刮出细响。尽管知道夏一鸣肯定做了备份，但他还是不想让许瑞的照片出现在这部手机的相册里。

他要是夏一鸣，肯定不舍得让别人有机会看到许瑞这些照片。

“你什么意思？”

夏一鸣的声音有些虚弱，项越约他出来谈事，刚见面二话不说摁着他打了一顿狠的，他甚至怀疑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项越会直接在这儿把他解决了。

他现在只要一说话，都会带起胸腔和肋骨的疼痛。肋骨估计被项越给踹断了。

项越点开微信慢慢划拉，蹲在他面前说：“怪不得于书舒那俩货第一天就跟我说许瑞的坏话，原来都是为了你啊。”

也怪不得夏一鸣今天忽然要见他，原来是让光荣榜上这张照片给刺激了。

他点开于书会发给夏一鸣的照片，扯了个有些嘚瑟的表情，说：“我俩这照片，不错吧。”

夏一鸣也笑了，他嘲讽地对项越说：“咳……我就知道你喜欢他。”

他每次说话的时候都会带起胸腔个肋骨的疼痛，每说一句话都对他都是一种煎熬，但他还是继续对项越说：“他都愿意跟我上|床拍裸照了，你不会还看得上他吧。”

说着，夏一鸣忽然凑近项越，盯着他的眸子：“离许瑞远点儿，我能把他搞到手一次，就能搞到第二次。”

“去你妈的！”

项越捏着夏一鸣的头发把他撞在身后的车站牌上，几乎用了把手机捏碎的力道才忍住再给这人一脚的冲动。

“咳咳……”

夏一鸣被他打得脸上都没了知觉，他啐出两口血沫，看着项越狰狞的脸，越看越觉得兴奋。

项越越生气，越嫉妒，他就越高兴。

喜欢许瑞的人这么多，许瑞还不是只看得上他。

项越深呼吸一口气，贴心地用夏一鸣的手机给他打了个120，一边打一边说：“激将法对我没用……”

他是生气了，却不是气夏一鸣对他说的话，他只是替许瑞觉得不值。

许瑞这么好的人，怎么偏偏喜欢上了这么个烂。

——

“啧，”

项越低头撩了一把头发，脸上的表情故意有些讽刺，“看不出来你玩的还挺花的，你俩在一起多久就滚到一块儿去了？”

许瑞攥紧的指节泛着青白，他盯着项越翕动的薄唇，方才被吼得嗡嗡作响的耳膜此刻更痛了。他忍着脾气等项越解释，却等来这么句混账话。

“哐当”一声，许瑞一脚踹翻项越的自行车，抬手便往他脸上招呼。

拳头带着头擦着耳廓，项越抬手握住许瑞的拳头，说：“我不想跟你动手。”

许瑞不理他，用力抽了抽手，居然没能从项越手里挣开。他不再挣扎，一脚踹在他腹部。

项越挨了他一脚，痛的闷哼了一声都没松手。摁着许瑞的肩膀往梧桐树上掼，道：“我说了，你打不过我。”

说着，一手攥着许瑞的双腕反剪在身后，死死盯着他。

许瑞看着他炽热的眼神更生气了，骂他还不够，还看不起他！

抬腿就要往对方腰侧踹，却被项越用膝盖卡住了大腿内侧。

他瞪着项越，道：“操你大爷！”

项越下意识便道：“我没大爷。”

许瑞：……

项越：……

许瑞心中一阵无语，都什么时候了还有时间耍贫？

他双手都被项越禁锢在身后动不了，腿也被项越的膝盖卡着，挣扎不动，许瑞就用脑壳去撞许瑞的额头，使了十成十的力气。

项越被他这么一撞，居然真让他撞懵了。

手上的力气松了，许瑞趁着这个空档，一手拽着项越的卫衣领子再次往他脸上招呼。

“唔……”

项越弯着腰捂着鼻子踉跄这后退两步，鲜血顺着指缝流下，他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道：“我草，你来真的啊！”

许瑞今天憋的那点委屈因为项越那句话全化成怒火了，他一边揍项越，一边问：“你他妈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滚一块儿，你凭什么骂我？”

项越抹干净鼻血，抱着许瑞的腰带着他往地上摔，道：“敢做还不敢承认了，你他妈都跟夏一鸣拍裸|照了，还跟我说你俩没啥，你敢说你校服上涂掉的那几个字不是夏一鸣？”

亏他还以为许瑞只是单方面被夏一鸣缠上了，感情人家是两情相悦啊，只有他是个小丑。

“你……”

许瑞被他摁在地上，背上传来的疼痛让他的脑子有一瞬间懵逼，但他却精准捕捉到了裸|照俩字。

他梗着脖子对项越说：“那他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至于这么大火气？”

“怎么跟我没关系，咱俩不是同桌吗？不是邻居吗？不是朋友吗！”

许瑞道：“那你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火吧！”

项越气被他气的脸红脖子粗，他吼道：“怎么不至于，我上回问你他是不是你前男友的时候你是什么说的？你撒谎骗我，我凭什么不能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