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越站在门口敲了快五分钟门,许瑞愣是一声没听着。要不是屋里亮着灯,项越真怀疑许瑞是不是不在家。
他看着聊天界面的红色感叹号,越看越觉得心塞。许瑞可够行的,吵个架还删好友,到底谁才是隔壁小孩儿?
“瑞哥!瑞哥你先给我开门行吗?”
项越站在门口又喊了许瑞两分钟,喊得楼下的人都有些烦了,推开门走到二楼,问他:“你找谁?”
项越还是第一次见这栋楼里的其他租户,听许瑞说一楼的租户在附近做生意,每天早出晚归的,不怎么着家。
项越尴尬地指了指自己的房门,说:“我就住这儿,找房东有点事儿。”
中年人说:“你去他店里看看,他有时候住店里,不一定在家。”
项越说:“那我一会儿过去看看,不好意思啊。”
那人没再说什么,只要项越别继续吵就行。
许瑞写完题,对着答案自己把试卷改了,越改越烦。
一张化学试卷丢了大概有快二十分。难题就不说了,基础题也错了三个空,还是那种基础到王老头见了能逮着他骂一天的那种。
许瑞花了半个小时把错题理解透,想了想,又翻出以前的课本给项越整理笔记。
答应了人家事,总得有始有终。
项越敲门喊人都没能把许瑞叫出来,干脆往许瑞家门口一坐,窸窸窣窣地把写满“对不起”的小纸条一张一张从门缝里塞进去。
于是当许瑞抱着项越的枕头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副画面——他家门口的红色地毯上盖满了白纸。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哪个二百五干的。
“哒哒哒”的拐杖声很明显,特别是房间不隔音,你又精神特别紧绷的时候。
于是当项越坐在楼道里,清晰地听见屋传来哒哒哒的拐杖声后,他腾一下从地上坐起来,拍干净身上的泥灰,又神经质地捋了捋头发,最后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敲了三下门。
拐杖声越来越近,项越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一眨不眨地盯着门看。
过了几秒,
门开了。
许瑞把枕头扔给项越,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满地狼藉,说:“滚。”
项越本来很激动许瑞主动还他枕头,这证明什么,许瑞怕他晚上睡不好,特地出来给他还枕头,许瑞在乎他!
还没来得及多高兴两下,又在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后迅速蔫吧了下去。
“我……我来还你的笔记。”
他颇为不舍地把手里的笔记本还给许瑞,时刻注意着许瑞的脸色。
许瑞伸手去接,拽了两下愣是没拽动。他眉梢微沉,目光从笔记本移到项越脸上:“你什么意思?”
项越嘴角抽了抽,视线在楼道里四处游荡,就是不敢看许瑞。
“我……我想起来我还有个知识点没记住。”
言语心虚,说话还有些结巴。
“……”
项越不当演员真可惜了。
许瑞松开手,把拐杖往门上一靠,说:“捡起来,给我。”
他指的是项越扔进来的那些小垃圾。
“哦哦,好。”
项越慢吞吞地把地上的小纸条捡起来,许瑞就站在门口,他不敢进去。
有些纸条被他扔得很远,项越趴在地上伸直胳膊把自己搞出来的垃圾捡干净,忽然一咬牙,心一横,一把抱住许瑞的小腿,眼泪唰一下从眼里滚落下来,开始嚎啕大哭。
“瑞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我靠!”
许瑞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带得一个踉跄,差点从门边栽下去。他手忙脚乱地扶住门框,拐杖“哐当”一声倒在玄关的地砖上。
他弯着腰去推项越:“你他妈发什么癫,起开!”
项越不仅没松手,反而变本加厉地把脸往他裤腿上蹭,眼泪打湿了布料,他哭道:“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犯浑了,你可怜可怜我吧,别跟我生气了!”
许瑞气得太阳穴直跳,抬脚想把人踹开,但他是个瘸子,还是个没了拐杖的瘸子,那条好腿被项越抱着,踹不了人。
他咬着后槽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别他妈跟我装可怜,我不吃这一套,赶紧滚。”
说着,伸手去掰项越的手指,却发现对方攥得死紧,指节都泛了白。
二百五做作地抽了抽鼻子,固执地抱着他的腿不放。他仰起脸去看许瑞,眨巴着眼睛说:“瑞哥……你别生气,生气老的快。”
睫毛上挂着泪珠,声音里满腹委屈。
“……”
狗逼。
许瑞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他瞪着项越通红的眼眶,突然觉得太阳穴更疼了。真想把拐杖捡起来敲开这货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脑浆还是豆腐渣。
他闭眼深呼一口气,像是认栽了一样,弯腰把地上的拐杖捡起来,说:“撒开,给我做饭去。”
他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