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后的天变幻无常。

明明昨天还是艳阳高照，操场上那帮打球的都开始穿短袖短裤了，刚过了一晚上，降了有十几度。

项越双手抱臂挤在胸前等车，不停地发抖。

姥姥今天过生日，他舅订了个酒店，喊家里人一起过去吃饭。

也没提前说一声，项越什么都没准备，只能在路边的花店随手买了束花带过去，还被他姥姥职责乱花钱。

吃过饭，他舅舅开车去送其他几个亲戚回家，项越主动说自己打车回去就行，用不着送。司机已经接单六七分钟了，刚开始离他两公里，几分钟过去，离他1.8公里。

微信群不停有新消息顶上来，项越点开微信群，班里的人还在讨论绿领带跟绿头绳的事儿。甚至有人P了张图，图里的人戴着绿领结绿帽子，并配上文字“绿色健康小清新”几个字。

项越点开一看，妈的，这不是刘宇吗？

宇你共度：你大爷的赵志豪，这么喜欢偷拍我，暗恋老子是吧。

底下立马有人跟：

-铁暗恋

-暗恋没跑了

-gay子竟在我身边！

赵志豪：去你的，我瞎了眼暗恋你这样的

赵志豪：刘宇生气（绿脸）.jpg.

底下一群人也跟着开始发：刘宇生气.jpg

几个人闹腾了一会儿，有人@项越，让他改备注。

项越等了半天才等到车，系上安全给这帮人回消息。

一班最帅：改好了。

……

……

几只乌鸦在群里飞过，项越一句话，成功让班群冷了下来。

宇你共度：你干脆直接叫一中最帅得了。

赵志豪：你能别这么自恋吗？还有，你们一个个都不改备注啥意思？这么个性？

徐若雨：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许瑞才是咱班最帅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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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志豪：@许瑞，别潜水了，出来管管你同桌。

班群五十个人，大部分人自打进了群就没说过话，一直在潜水，许瑞就是其中一个。因此赵志豪压根也没想过许瑞会回他。

一班最帅：名号乃身外之物，不管是第一帅还是第二帅，都是浮云。

宇你共度：装货。

刘琪：装货。

徐若雨：装货。

项越跟这些人扯了一会儿，等身上没那么冷了，打开窗户透气，看窗外的风景。

路过一家花店时，项越忽然对司机说：“叔，你能等我两分钟不，我去买点东西。”

他看见店门口零散摆着的几束蓝花，忽然很想再去买一束回去。

“行啊。”司机把车停在路边，反正这个点也没啥人了。

再接几单，他也该回家吃饭了。

司机停下车，拧开手边的大保温杯，跑了一天，保温杯里剩下的的水也早就凉了。

项越连道了两声谢，快速开门下车，狂风打在他脸上，刮在项越脸上生疼。

他快速进店里买完花，司机放下手机瞧了他一眼，问：“送女朋友的？”

“不是，”项越拨了拨最上面那撮浅蓝色的满天星，说，“送朋友的，他喜欢花。”

司机朝项越笑了笑，发动车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项越聊天。

项越捧着花坐在车上听司机跟他聊小县城里的网约车多不好开，一个月只能挣三四千块钱，行情不好，一个月两千都难。

不如大城市的三分之一。

这地方工资水平确实低，项越在KTV兼职一个月，基础工资加上提成也能拿小一万了。项越听司机大叔吐了半天苦水，背靠在车坐上，忽然也有些焦虑。

他妈的，早知道他也跟那帮副二代一块儿玩表玩车了。

以前项明松给他的那点钱他全拿来报班买颜料了，光画材就买了大几万的，全挑贵的买。

现在缺钱了卖东西都找不着能卖的。

他以前也不知道要攒钱，向来是有多少花多少。身上剩下的几千块钱都是他打工约稿攒下来的。本来他一个人也不是不够，省着点花，暑假回去打两月工，能再攒个一两万，上大学的钱也能攒起来。

现在心里头有人了，一下子就有些捉襟见肘了起来。

他忽然想起许瑞手上那条腕带都快磨烂了的手表。没钱，他就只能送人家几张破画买几束破花讨人开心，连给许瑞换个表的钱都没有。

他也不是很想靠卖东西换钱，项明松给的钱买的东西，卖了不还是项明松的？没意思。

“啧……”

项越推开车门下车，站在路边含了根烟。

没点，就这么含着过干瘾。

他不能再带着一身烟味去见许瑞了。

他盯着风抱着花去店里，许瑞这个点还没回，白炽灯吊在在头顶摇晃，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双腿岔开坐在矮板凳上，脚边放着一盆浑浊的水，身上穿着的那件深蓝色工装外套沾满油污，袖口磨得发白。

“瑞哥！”

项越捧着花站在门口，笑着叫了他一声。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