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前祖父说过的话在耳畔炸响。
“纸人点睛需用心头血,朱砂混了活人血气才镇得住......”
他抹开纸童女眼角的金粉,将血珠按进瞳孔。
“你在搞什么!!”陆天枢的声音变了调。
他手上带的预警器正在融化,这是怨灵级鬼域展开的前兆。
纸童女的腮红突然鲜艳欲滴。
左玉感觉怀里的纸人在发烫,那些被称作“唬人玩意儿”的朱砂符咒,此刻正沿着童女游走,成了敕令。
当第一个腐尸的轮廓从雾中显形时,纸童女自己扭断了脖子。
不,不是断裂,而是某种怪异的软掉。
描着丹蔻的纸手伸长,扣住了腐尸天灵盖。
左玉听见类似纸张被撕开的声音,然后便看到那具淌着黑水的腐尸被纸童女生生扯成两截。
“这是......”陆天枢的话卡在喉头。
剩下的几具腐尸齐刷刷后退,纸童女开始哼歌。
是很明显的哭丧调,此刻被童稚的嗓音唱出来格外瘆人。
腐尸们像被无形丝线牵引,竟自己将自己撕成了两段。
灰雾倏然散尽,月光照亮满地。
陆天枢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他看见左玉怀里的纸童女正在褪色,那些鲜艳的颜色像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最后只剩下一张空白的纸片。
褪色的纸片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风一吹就卷进了阴沟。左玉盯着自己的手指,血珠还在渗,刺痛感却像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冷。
陆天枢瘫坐在地上,湿透的校服贴着背。
他喘着粗气,嘴里嘀咕:“妈的……这他娘的比模拟考还刺激,老子差点以为要死在这儿了。”
左玉没接话,后颈的凉意还没褪,他总觉得街角的阴影里还有东西盯着他们。
那股指甲挠玻璃的声音虽然停了,但耳朵里还是嗡嗡作响,像有只苍蝇在他脑子里乱撞。
没等两人缓过劲儿,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左玉眯眼一看,几道身影从雾气边缘冲出来,穿着黑红相间的制服,手持像是测怨仪的东西,灯光扫过满地残骸,照得那摊黑水泛出油腻的反光。
“活的!这儿还有活的!”领头那人冲过来一把扯住陆天枢的领子,“你们俩什么情况?说下基本情况!”
陆天枢被拽得一个踉跄,嘴里下意识骂道还:“我报你大爷……七中,三班,陆天枢!”
他马上反应过来这是猎鬼司的人。
陆天枢挣扎着站直,拍了拍左玉,“这是我兄弟,左玉,成绩比我好那种。”
左玉翻了个白眼,心说这时候还扯成绩,陆天枢这脑子怕不是吓傻了。
猎鬼司的人没理他那茬儿,领头的壮汉摘下帽子,露出一张满是刀疤的脸,测怨仪在他手里滴滴作响。
他扫了眼地上的腐尸碎片,又瞅了瞅左玉手上的血迹,眉头拧成了个“川”字。
“怨灵级鬼域,半径至少五十米,街口那摊贩都化脓了,你们俩居然没成肉酱?”
刀疤脸语气里带着点怀疑,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说吧,怎么活下来的?”
陆天枢抢着开口:“跑啊!还能咋办?我化尸水都掉了,靠腿硬跑出来的!”
他指了指滚进阴沟的水罐,一脸委屈,“你们再晚来一步,我都打算给我爷写遗书了。”
左玉暗暗捏了把汗,这货嘴快是真会闯祸。
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声音平稳:“就……跑出来了呗。可能是运气好,怨灵没追上。”
刀疤脸冷笑一声,蹲下来用手套扒拉了下地上的黑水,皱眉道:“运气好?怨灵级鬼域可不认运气。这玩意儿连防护罩都撕了,半个街区都没活口,就你们俩站这儿喘气?”
他身后的队员凑过来,手里的测怨仪屏幕闪着红光,一个瘦高个嘀咕:“队长,这儿残留的怨气不对劲,像被什么东西强行压下去的。”
刀疤脸站起身,盯着左玉的眼睛,语气沉了下去:“你们有人提前构筑鬼域了?”
这话一出,空气像是凝住了。
陆天枢张了张嘴,愣是没蹦出半个字,眼神飘向左玉。
主要是提前构筑鬼域这事儿太稀少了……
左玉心里一咯噔,他现在脑子里很乱,他之前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于是面上装得云淡风轻:“构筑鬼域?我们连初级模拟考都没过,哪儿会这个啊。”
他顿了顿,瞥了眼地上的纸片,脑子飞快转着说辞,“可能是街上哪个摊贩留了后手吧,那化尸水冰棍摊的老板看着就不简单。”
刀疤脸眯起眼,显然没全信,但也没追问。
他挥手示意队员收队,临走前扔下一句:“七中的是吧?回头跟你们老师说一声,这地儿得封一周,别再瞎晃悠。你们俩,算命大。”
脚步声渐远,左玉松了口气,转头却撞上陆天枢那双瞪得像铜铃的眼。
“老左,你老实说,那纸人是你搞的吧?”陆天枢压低嗓子,语气里带着点兴奋,“你啥时候学的这操作?血抹一下就开鬼域了?”
左玉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闭嘴吧你,回去再跟你掰扯。”
他低头捡起那张褪色的纸片,指尖还有点发麻。
远处,紫黑色的天空裂缝依然挂在天边,像一只永远闭不上的眼。
左玉攥紧纸片,心底冒出一个念头。
或许……不是不可以试试用中式恐怖的方法构筑鬼域。
他们不行……只是因为,已经完全不知道中式鬼怪的构建办法了。
构建鬼域需要相对完整的规则……这个世界的人习惯了用直接暴力的规则……
所以,中式恐怖渐微。
可他,大部分传说都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