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淮缓缓叹了口气,眯起眼睛,远远地看了一眼三号能源炉所在的位置,掏出通讯器把广告纸拍了下来。
回到家的时候天正好要亮了。
许清淮路上还买了一些价格昂贵的蔬菜和水果,两手拎满东西,刚走到房门口便听见里面热闹非凡,机械狗的声音和怪物的声音此起彼伏。
他停下脚步。
怪物真的跑出来了?
他皱起眉,安静地侧身到窗边,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向屋内。
屋里,想象中的血腥场面并没有发生,小怪物很听话地蹲在玻璃罐中,肉包也没有去修飞行器,拿着“收拾房间”的指令磨洋工,守株待兔般守在橱柜前,和罐子里的小怪物对骂。
“你下来啊!你有本事下来啊!”肉包举着扫把挑衅,“昨晚上不是很厉害吗,我们家窗户都被你弄出了一个洞,现在还装模作样待在罐子里干什么?!你给我下来!”
怪物气得在罐子里团团转,十几根触手全部怒发冲冠状的扬起,尾巴把玻璃罐拍得啪啪响,口器大张,对着肉包发出一连串尖锐的叫声。
“说什么呢?啊?听不懂——”肉包前爪叉腰,姿态越发嚣张,“你这个只会啊啊叫的文盲,连话都不会讲不明白,还想骗许清淮收留你!想得美!我看把你养肥了当备用粮还差不多!”
怪物蹿到玻璃罐边,脸贴在玻璃上挤成肉饼,口器里的舌信子一下一下打着罐壁上,气势上丝毫不输:“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
肉包:“听不懂听不懂听不懂——文盲!”
许清淮收起笑意,满脸严肃,站在窗边重重咳嗽了一声。
霎时间,房间里重新变得鸦雀无声。
小怪物嗖地回到玻璃罐中央,倒在玻璃上,含住尾巴尖,一副嗷嗷待哺的幼崽模样。肉包哒哒哒跑回客厅,把扫帚都挥出了残影,假装自己在收拾房间,扫着早已经一尘不染的地板。
许清淮推门进去。
肉包飞奔而来,夸张地喊道:“主人,我的主人!您终于回来了!您知道我在过去的五个小时里有多么的想您吗?想得我都不舍离开这个充斥着您气味的房间,忍不住把这里扫了一遍又一遍……”
许清淮被吵得脑袋直抽抽,伸手准备捏它的狗嘴。
肉包察言观色,在被捏之前老老实实闭上了嘴,用钛合金眼真诚地注视着他。
许清淮把刚买回来的东西递过去,似笑非笑:“许清淮?”
肉包又张开嘴,开始甩尾巴:“您听错了,主人!我怎么会叫您的全名!”
许清淮没再理会它的狡辩,无情下指令:“把食材处理好,然后去修飞行器。”
肉包正心虚着,二话不说拎着东西进厨房:“遵命。”
支开机械狗,许清淮洗干净手,走向橱柜。
小怪物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湿漉漉的,触手下雨一样往外面掉黏液,猩红色的单目扁成了椭圆形,丑陋的口器一张一合,发出类似于猫叫一样细细尖尖的虚弱声音,似乎在诉说自己刚才受了多大的委屈,口器内部还伸出了一条红色的分叉舌头,一下一下舔着玻璃壁。
许清淮的手指又开始发痒了,食指不受控制动了动。
他把玻璃罐从橱柜顶抱下来,举到眼前,隔着罐子和里面的怪物对视。
怪物立刻贴到罐边,眼球里专注地映出他的倒影,触手贴在玻璃上,每个流黏液的粉色吸盘都清晰可见。
许清淮看到那些潮湿的吸盘时,诡异地僵硬了一瞬。
他感觉到自己左胸空腔又开始缓慢蠕动。
他无视眼球的刺痛,沉沉注视着里面的怪物,片刻后打开盖子,将左手探进去。
怪物发出叫声,飞快蹿到他手上,触手和尾巴紧紧缠住他的手指,脑袋贴上他的指腹,那里还残留着晚上喂它留下的伤痕。
许清淮把它从玻璃罐里带出来,另一只手悄悄蹭了蹭刚才看到的粉色吸盘。
触感很柔软,光滑得如同婴儿的皮肤。
他本意只是想擦掉那些过分黏腻的液体,可蹭着蹭着,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开始移动,撩开那些软绵绵的触手们,抚摸里面坚硬的躯干、锋利的四肢,再捏住那条长长的尾巴慢慢研究,最后落在不太规则的脑袋上,撬开口器,注视着里面层层叠叠的尖齿和长满细小绒毛的分叉舌头。
一股难以描述的愉悦情绪席卷了长在右边的心脏。许清淮把手指移开,拍拍小怪物的头,嘴角微微翘起,声音莫名变得有些沙哑。
他道:“今天真乖。”
“恭喜你,没有被肉包烧成一摊灰烬。作为你听话的奖励……我给你取个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