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淮把胸针同样扔进口袋里,“嗯”了一声,伸手摸摸肉包的脑袋,道:“跟我们没太大关系,你去网络上收集下相关信息,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
许清淮笑了笑,拎起地上腥臭无比的机械臂:“给你弄点好吃的。”
肉包的合金眼立刻亮起蓝光,幽幽地盯住许清淮,尾巴也兴奋摇晃:“哇哦!”
许清淮抱着机械臂走到水池边,准备好超声洗池,往里面倒满特制溶液,将手臂完全浸泡在里面,开始收拾自己几年前的作品。
许有余那头还在咿咿哇哇,跟着拼音课的节奏大声抗议,试图唤起人类的注意。
起初许清淮还会略烦躁地看它两眼,但开始清洗机械臂之后,他的神色跟着之前不同了起来,脸上罕见流露出一点称得上温柔的表情,专注地打量许久不见的老朋友,看得许有余被嫉妒充斥,叫声越发尖锐。
许清淮全部注意力都落在了作品上。
被鱼贩长年累月粗暴使用之后,机械臂表层全是厚厚的脏污,超声清洗一开始,溶液迅速开始散发与鱼贩身上一样的浓浓腥臭味。
他耐心地反复倾倒脏水,洗了足足大半个小时,液体终于变得清澈,金属表面的黑褐色脏东西一层层被剥离,露出里面暗灰表层。
他将机械臂取出,用清水冲洗干净,举到半空中。
昏暗光线下,机械臂终于呈现于它最真实的模样,伤痕累累地展示它这些年的痛苦经历:手掌中间一处夸张的断裂缝隙,边缘部分已经开始生锈;小指处消失了半截,裸露处里面细细密密的类生物神经线;隐藏在手掌根部的射击口没了防水塞,又泡水太厉害,里面密密麻麻全是红锈。
许清淮眉头紧皱,那股难受感又来了,好像全身上下都爬满了蚂蚁,就跟今早看到许有余吃掉触手一样。
他抚摸着自己打下的环形标志,道:“以后不会再把你送人了。”
机械臂的手指微动,发出“咔”的响声,像是回答。
许清淮把机械臂搬到修理台上,全神贯注埋头工作。一旁的许有余也不再叫了,只是阴森森地瞥着那条碍眼的手臂。
肉包经验十足地拍了拍它。
“好好学习吧,看他这个样子,估计要明天才能想起你来。”
许有余毫不给面子地一口咬住肉包的尾巴,在坚硬的金属表面留下两排齿印。
“……”肉包脸色空白了两秒,“……许有余!!!!!!”
一狗一怪隔着灶台打了几架,尾巴和金属相碰,乒乒乓乓吵闹不休,许清淮一点反应都没有,带着放大镜一根一根接断掉的类神经元。
光是把全部神经元接好,就从白天接到了晚上,又接到第二天白天。
中途机械狗和许有余打累了,短暂停战,机械狗去烤了两片面包,递给头也不抬的许清淮,再给怪物紧了紧钢线,定时进入休眠。
等许清淮将机械手臂完全修复,已经是第三天的中午。
他从椅子里站起身,精神奕奕,丝毫没有连熬八十多小时的疲倦,将焕然一新地机械手臂举起来,把左手伸进去。
在鱼贩手里被生硬接上的机械手臂开始自动调整尺寸,像某种有生命的活物,变得很薄、很软,流动着与许清淮的手臂严丝合缝相贴,再一点点变幻颜色,直至与肤色完全一样。
前后两分钟时间,机械手臂仿佛是“消失”在了许清淮身上。
许清淮流露出笑意,很灵活地转动手指,从抽屉里拿出一根针和细棉线,闭上眼睛,用左手控制,精准且快速地将棉线穿过极小的针孔。
穿完线,他控制左手跳了一段手指舞,再从桌上拿起一块废钢,捏橡皮泥般徒手轻松将它捏成了泥。
接着,他往掌心里喂了五颗子弹,瞄准窗外的树叶。
一声极轻闷响,子弹从手掌射出,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击中树叶上沾的淤泥。
许清淮换了个角度,将手掌对准树干,几条肉眼无法识别的细线紧跟着蹿向树干,钉进树的深处,把许清淮拉向窗外。
“嘭!”
哗啦啦的树叶落了一地。
片刻后,许清淮脸上带着被撞的红印子推门进来,心情依然很愉快,难得有了倾诉欲,一眼看到仍然被吊在灶台上的许有余,笑着朝它走过去。
“拼音课学完了吗?”他摸了摸怪物的脑袋,“怎么平板都没电了?”
怪物猩红色的眼睛发着幽幽的光,触手紧紧缠在钢丝上,沉沉地盯着许清淮的左手看了一会,然后轻动口器,从密密麻麻的牙齿中发出诡异的、沙哑的声音。
“唔……啊……”
“ch……吃……掉……”
“bu……”
“不……行……”
“吃掉……ch……吃……掉……chi……s……”
许清淮一愣,惊讶地看着在不停蠕动的怪物,解开钢线,把想撬开它的口器确认里面的喉咙结构:“你会说话了?”
钢线一松开,怪物忽然化成一道黑影,猛地朝许清淮的左臂扑来。